楊文遠和長柏先是和三位長輩行禮。
“我說你們三個怎麼突然說要走呢,原來是跑這指點江山來了。”
楊文遠看著三人各坐一邊,唯有華蘭一人獨自“苦苦支撐”,又瞟了一眼華蘭桌麵上和王若弗不分伯仲的籌碼,當即調侃道:
“你們三個人一起對付你大姐姐是吧?”
明蘭麵露訕訕之色,但旋即腦筋一轉,連忙回道:
“大姐夫,有伱在這,我們幾個小的可不敢造次,大姐姐旁邊的位置可是專門為你留的。”
“是啊是啊!”
如蘭也是跟著忙不迭的點頭,附和道:
“姐夫你快坐下,不然大姐姐見今日又輸了這麼多,等會兒怕是又要不認賬了。”
“好你個如蘭,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你給我好好說說,我究竟什麼時候不認賬了?”華蘭語氣不善道。
華蘭雖然認為每次輸牌都是因為自己運氣不好,和技術無關,但可沒有一次賴過賬的!
你可以質疑我的技術,但是不能懷疑我的牌品!
“這不是讓姐夫下場顯得公平嘛。”見姐姐華蘭有些生氣,如蘭撅著嘴小聲嘟囔道。
“那也不許你胡說。”
華蘭這下可算是找到發泄輸牌的不忿了,當即充分發揮自己作為姐姐的血脈壓製,對著如蘭一頓言語教育,而如蘭雖然整體劣勢,但本著心裡的“骨氣”和麵子,時不時地抗爭一句。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像極了小女孩鬥嘴。
“家裡疏於管教,讓你見笑了。”見華蘭和如蘭“爭執不下”,盛老太太朝著旁邊的餘老太太歉聲道。
不過盛老太太嘴上說著慚愧,但語氣卻是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反而眼裡顯現出似有似無的慰藉,似乎是有些享受得看著華蘭和如蘭兩姐妹的鬥嘴。
餘老太太也是不生氣,回道:
“老姐妹你又是在炫耀了,若是我家中兒孫似你家這般和睦,我怕是做夢都能笑醒過來。”
說著,餘老太太看了旁邊的餘嫣然一眼,輕輕歎了一口氣,餘嫣然當即把流露出羨慕的眸子低垂下來。
盛老太太輕笑一聲以作回應。
待華蘭停下,旋即朝楊文遠問道:
“你夫人已經輸了,你是發明麻將這玩意的,想必比我們會,不如也在旁邊坐下?”
楊文遠搖頭拒絕。
明蘭、如蘭和餘嫣然三個小的湊熱鬨也就罷了,自己一個已經成家的男子怎麼好趕著上前。
換做是今天帶了楊如錦,讓她上去還差不多。
楊文遠轉頭看向了長柏。
長柏明白姐夫的意思,急忙忙的搖頭。
他雖然也大約懂得麻將的規則,但讓他上桌,還是此情此景下,他自然也是不願意的。
夫君和嫡親弟弟都靠不住。
見狀,華蘭也隻能失望的回過頭,看向手中的牌時,心裡給自己加油打氣。
我就不信今天運氣還這麼差!
齊國公府。
大門口。
齊衡上車後,知道時間可能有些晚了,於是當即催促車夫快點回家。
當是時,裱著齊家標識的馬車在馬路上一陣飛馳,好在這時候行人不多,沒有造成什麼剮蹭之類的糟心事。
齊下馬車前,齊衡心裡還一直在懊悔自己剛才的衝動行事。
自己明知道今日母親吩咐了要早些歸家,怎麼一時上了興頭,就忘了呢?
而且自己也知道顧廷燁這位二叔的投壺技藝遠超眾人,是汴京中的一絕,自己怎麼就昏了頭,要上前去“自取其辱”呢?
衝動的時候腦子裡隻剩下行事的好處,但是等頭腦冷靜後,齊衡現在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以及心裡懷揣著僥幸。
匆匆下了車。
齊衡第一時間便往門口看了一眼。
見母親的隨行女官李嬤嬤不在門口“迎接”自己,齊衡心裡頓時鬆了口氣。
‘看來母親今日沒有怪罪自己晚歸,不然李嬤嬤此時已經站在門口等自己自投羅網了。’
齊衡和不為主仆倆互相對視一眼。
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劫後餘生的喜悅。
意識到沒事了。
齊衡原地重新整理自己的著裝,這才氣定神閒地往府內走去。
進了門。
還是見李嬤嬤沒有“堵門”,齊衡心裡將信將疑的大石頭終於落地。
‘看來是自己杞人憂天了!’
齊衡心裡這樣想著,一邊腳步輕快地領著不為往後院內書房走去——
依舊如往年一樣,平寧郡主又是請了往屆的會試主考官幫忙出了題目,春節末梢得空的時候幫忙審改。
齊家的後院由平寧郡主全權做主了幾十年,自齊衡出生起,向來都是壓抑沉悶的氛圍,所以今日依舊是家中女使一遇著自己,便立馬低著頭,腳步匆忙的離開,齊衡絲毫沒有察覺出任何異樣。
直到進了內宅庭院……
齊衡本和不為說著歡快的話,但是當他腳步剛踏入垂花門,一抬頭,便看見正對麵的屋簷下,此刻椅子上正坐著自己的母親,平寧郡主,一臉麵沉如水地凝視著自己。
齊衡心裡當即一個咯噔。
毫無疑問,自己的僥幸顯得尤為可笑,母親還是不滿自己今日晚歸。
不過今日卻是沒有如同往常一般,讓李嬤嬤守在門口,而是親自等在後宅,靜候自己自投羅網。
齊衡環顧四周,卻是發現兩側廊下也是站立著不少下人。
‘應當是母親特意喊來的,不然他們不敢旁聽。’
不過旋即齊衡心生疑惑。
‘母親莫不是想要在下人麵前訓斥自己?’
齊衡感覺事情的發展出乎了自己的預料。
今日之事怕不是說一頓就能輕易揭過的,齊衡心裡暗暗一沉。
“衡兒,你不是說早去早回嗎?縱使被盛家留了飯,也不至於這般晚吧?”說話的同時,平寧郡主稍稍抬頭往天上看了一眼。
天色還沒完全黑,隻是略微暗淡。
齊衡拱手行禮,故作鎮定道:
“母親,今日孩兒同楊家哥哥和顧家二叔一起去盛家拜訪莊先生,隨後得知莊先生打算早開書塾,想著能早日在莊先生課上鑽研課業,孩兒心裡喜不自禁,中午又被盛家叔父留著用了午飯,大家高興之下,一時不察便都喝多了,之後便留在盛家說話解酒,回來便晚了些。”
說謊話要七分真,三分假才有可信度,這番話前因後果也能關聯,齊衡自以為很是滿意。
但他豈能猜測到平寧郡主心中的想法?
平寧郡主對於自己兒子齊衡說的話信了大半,但是偏偏那“早日上課,心裡高興不已”這這話卻是怎麼聽怎麼刺耳。
自己兒子真是為了鑽研課業才樂不可言的?
沒有其他的緣由?
平寧郡主對於自己兒子很是了解,所以心裡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