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雀兒打算從文工團辭職,辭職之後就和我們一起乾寫真館,她和丁玲一樣,在咱們家暫住幾天,找到合適的房子就搬!”
找不到合適的房子就不搬,這句話她心安理得地咽在肚子裡。
“嗬,越飛螢,你是真把這裡當你們寫真館的員工宿舍了吧?”
祁盛之氣極反笑,新員工、預備員工全都往家裡塞,那再過幾天是不是他就得搬出去,好給寫真館新招的員工騰位置?!
越飛螢聽他說話音量毫無顧忌,連忙將小手隔著桌麵探過去捂他的嘴,一雙柳葉眼不忘往門外瞟:
“你小點聲兒,被人聽到多不好,還以為祁家大少爺是個小氣鬼呢!我這不是在和你商量嗎?”
祁盛之瞪大了眼睛,他還成小氣鬼了?!
他不服氣張嘴就要反駁,不想溫熱的嘴唇卻蹭在她微涼的手心上,呼出的熱氣無處可去,反倒讓他臉上發燙。
祁盛之不自然地推開越飛螢的手,臉色泛紅道:
“既然是商量,那我就說我的意見,我不同意!”
這麼些年他一個人住慣了,本來以為加一個越飛螢影響不大,兩人一個樓上一個樓下,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可現在才過了多長時間,越飛螢就開始接二連三地往家裡領人,他要是再不站出來製止,簡直不能想象後麵還會來多少人。
祁盛之心裡後悔,昨天丁玲來的時候,他就不該鬆這個口,也就沒有今天的事了。
越飛螢猜到他會這麼說,早就準備好了讓他接受的交換條件:
“她們都不白住,我拿東西和你換。”
祁盛之隻當她又想出了什麼鬼主意糊弄他,正要拒絕,卻看見越飛螢從包裡掏出一張照片擺到他麵前:
“用這個換。”
祁盛之隻掃了一眼,就猛地睜大了眼睛。
......
空蕩蕩的醫生辦公室。
昏黃柔和的燈光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背影坐在辦公桌前,隻聽見筆尖在紙張上沙沙作響的聲音。
劃下最後一個句號,樊勝男輕輕呼出一口氣,她緩緩抬起頭,臉上神情略顯疲憊,眼神中多了一絲不常見的迷茫。
她一向是個很有主見的人,幾乎對待每一件事都有自己鮮明的態度,唯有這幾天她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猶豫不決、優柔寡斷的人,內心也是前所未有的彷徨。
她低下頭,看向手裡寫得滿滿當當的手術記錄報告,每一段文字都在她腦中回放出在手術室裡對陸戰進行搶救時的畫麵——
因為主任在外院來不及趕回來,冰冷的手術台旁隻有樊勝男和另一位神經外科的主治醫生,兩人對救治陸戰的方法持有不同意見。
樊勝男認為當下搶救陸戰的生命最重要,希望能用更激進的方法,而另一位醫生則不同意,他認為樊勝男的方法會對病人的腦神經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後期可能會嚴重影響病人的神經功能,導致病人出現健忘、失憶等問題。
兩人對陸戰的病情緊急程度有不同的判斷,可手術台上的陸戰並沒有過多的時間留給他們討論......
直到此刻,那位神經外科醫生的話還在樊勝男耳邊回響:
“樊醫生,你這樣做出了事,是要負醫療責任的!你沒有資格剝奪病人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