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聽了,臉上微微一紅,旋即又恢複了從容之態,嘴角依舊噙著那抹淡淡的笑意,“林妹妹伶牙俐齒,我自是討不得便宜。不過,我就算急了,也得排在林妹妹後麵,急也沒有用呀?”
林黛玉聽得一怔,片刻啐了口,嗔道:“寶姐姐,你也是與我相熟了,才說出這不知羞的話來。”
薛寶釵卻是格外的坦然,“平心而論,倘若我是先來的那一個,我肯定也不會讓出位置來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心安理得的排在後麵好了,總之林妹妹讓我排著,我便排著就是了。”
林黛玉漲紅了臉,“我何時說讓你排著了?”
薛寶釵眸眼一閃,湊近了幾分,心喜道:“難道,林妹妹打算讓出來?”
林黛玉又瞪起眼來,忙否定,“你說什麼呢,誰要讓了?”
薛寶釵咯咯笑了起來,“林妹妹不是說對侯爺是兄妹情誼嘛?不似我這般多想?”
林黛玉竟被薛寶釵調侃的一時語塞,臉上紅一塊白一塊。
偏開頭,林黛玉拾起香茗吃了一口,穩定住了心緒,也不再開口了。
反正嶽淩是她的軟肋,她又不好意思大方的承認,被人拿捏住了,怎麼辯論都是輸,如此一來,不開口才是最好的應對方式。
見林黛玉不應聲,薛寶釵繼續主動出擊道:“林妹妹,我癡長伱幾年,當是見識過一些的。許多世家大族,士紳聯姻,都是從八歲就開始定親,我家二房的妹妹,更是自小就定下了婚約,這都是習以為常的事。”
“而侯爺如今的確隻將林妹妹當妹妹看,甚至連我們都隻當小孩子看,若不挑明了,侯爺何時才知道林妹妹的心意?”
“或許,侯爺都發現不了自己的心意。”
聽自家姑娘說到“連我們都隻當小孩子看”,鶯兒在一旁就忍不住想起那一夜的慘叫聲來,不自覺撇了撇嘴。
“姑娘不知道也就罷了,是我和香菱沒在背後嚼舌根,林姑娘難道也不知道紫鵑的事?”
此時與薛寶釵對坐在案邊的林黛玉也陷入了沉思,顯然薛寶釵的提醒非常的合理,她甚至找不到什麼借口,來圓這個話。
甚至還有幫倒忙的父親要將她接回去,若是嶽淩同意了,她豈不是要追悔莫及。
半晌過後,林黛玉起身扯住了薛寶釵的手臂,央告道:“好姐姐,你可莫要再提這一茬了,隻惹得人羞惱。我知曉你有好意在,可這哪是我們姑娘家能做出來的事,更彆提什麼婚事了。”
“而且,姑娘家自該有姑娘家的自持呀。我看寶姐姐那麼喜歡嶽大哥,不也沒湊著上去表明心意,你倒好端端的當了老媽媽,來教導起我來了。”
“放心,我們姊妹之間,定忘不了你的好,再怎麼樣房裡一個端茶丫鬟的位子還是少不了你的。若是寶姐姐有意,我當下就能定下來。”
鶯兒在一旁聽得噗嗤一笑,被薛寶釵橫了眼,又忙收了回去,像個沒事人一樣拾起雞毛撣子,往耳房裡打掃去了。
薛寶釵忍著羞意,道:“好,我不說了,妹妹也彆再作踐我,方才的話,頂算是一筆勾銷了。”
兩個人各自惹了一臉羞惱,又再去聽外麵的動靜,竟然也平靜了,便探著頭走了出去。
隻見嶽淩自斟自飲著茶水,似是在思慮著什麼事。
“嶽大哥,宮中的公公走了?”
林黛玉坐來了嶽淩身邊,眸眼眨眨的問著。
嶽淩回過神來,頷首道:“嗯,方才走了。”
“可說了什麼要緊事?”
嶽淩搖頭,“問了些滄州的近況,並一些其他的國事,當沒什麼要緊的。”
“對了,皇後還問了你的近況,我便一並說了些話,讓公公傳了回去。”
林黛玉羞赧的點了點頭。
薛寶釵眨了眨眼睛,才知曉林黛玉竟然與皇後有乾係,“那林妹妹這也沒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該是皇命難違了。”
念及此,薛寶釵都不禁笑了起來,隻是笑容中百感交集,一時竟也不知自己是為何生笑了。
房裡正是一團和氣,其餘的小丫鬟們也重新聚來了廳堂裡,卻見門外陳矩忙不迭的又走了回來。
“侯爺,方才走的匆忙,我還有一事沒問。”
邁過門檻,抬頭一望,卻見方才空蕩蕩的廳堂內,此時已經多了六個小姑娘,麵容個頂個的嬌俏,小一些的麵上還沒脫去稚氣,卻也挨著嶽淩坐得最近。
一見陳矩往門裡走,小姑娘們又都起身,避不開了隻得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