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小僧提出疑惑得到解答,台下一名佝僂老僧突然站起,渾濁眼眸緊盯著辯法台。
開口喝問:“以心傳心,禪機之始,這一點人儘皆知,你可有言拈花何意?”
佛祖拈花,迦葉一笑。
告知了迦葉不落文字,以心傳心之法,這是辯法的題乾。
佛祖拈花必然蘊含一段感悟,然後將這份感悟,以特殊方法傳給了迦葉。
迦葉得到佛祖所傳感悟,也明白以心傳心的特殊方法——禪機。
所以隻有一個問題,佛祖拈花所傳為何意?
大行寺辯法僧將拈花與禪機等同,那就是說佛祖什麼也沒傳,非心傳心,而是傳傳傳,多此一舉,何以得證心傳心之法?
“貧…………”
大和尚臉色一白。
蠕動兩下嘴唇最終放棄爭辯。
跑題了!就像解一道經典數學題,卻回答這道題的出現對於數學史有重大意義,是構築某某理論的重要基石。
不過拈花一笑這類無題之題,即使沒有跑題,也不知道該從何著手,大和尚行了一佛禮道:“貧僧才疏學淺,自願下辯法台。”
“咚!!”
銅鐘聲回蕩。
大行寺兩名僧人走下辯法台,第二個上場的便是白馬寺。
兩人皆為唯識法脈傳人,大和尚年紀約六七十歲,法號無窺,小和尚年紀比千葉略大,法號法行。
無窺老和尚登上左側主辯法台,待銅鐘沉悶之聲再次回蕩,台下一片靜默,才道:“花開頃刻,刹那芳華,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
法行站在右側輔辯法台,並不以學生姿態進行提問,也不對無窺所講多做解釋,而是直接反駁:“日月長恒乎,以色見我,以聲求我,幻光何以度?”
無窺則垂眸駁斥:“沉淪欲界,夕日欲頽,沉鱗競躍,不見慧光,不至妙境,…………”
“…………”
辯法分為兩種:輔辯,對辯。
大行寺是輔辯,而白馬寺則是對辯。
所謂輔辯是一人主講,另外一個人充當捧哏。
對辯雖然也兩人相互配合,卻講究辯法時爭鋒相對,層層遞進。
“身似菩提樹,心似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如這兩首揭語,前者的存在,將後者的層次拔高,便屬於對辯。
無窺與法行言語爭鋒,無窺先以凡塵財富,權勢,**,比作花開刹那之景。
法行則以虛實之論進行反駁,沒有什麼是永恒不滅,哪怕日月也不能長恒,何不在現實中追求功名利祿,享受聲色犬馬,所謂正法不過是一道幻光。
無窺再順勢引出欲界之辯,極樂之論…………。
以花開之景結合欲界解意,其核心則為——勸法。
“…………”
此為拈花之意?
不重要!
反正裁判也不知道答案。
隻要能把眾僧駁倒,那就無人能將我趕下辯法台。
唯識法脈可不講究有題無題,無題我就自己出題,反正不能空著交白卷。
題你出的沒有我好,答你也答的沒我好,哪來的資格質疑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