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nn大學坐落在城市西區,建校已500年,是奧地利最古老的大學。
所屬醫學院是世界上規模最大的醫科大學之一,也是歐洲曆史最悠久的醫學訓練和研究場所之一,為全市數家醫院源源不斷地提供了大量出色的醫學人才。
“人才?你說這些畢業生是人才?!”
發問的是venn市立總醫院外科主任伊格納茨,同時也是編寫卡維手裡那本解剖畫集的作者。
此時的他剛下手術台,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喝著咖啡,與醫院人事管理副院長艾莉娜隔桌而視,一起友好地探討著新人入院的工作問題。
艾莉娜剛來醫院不久,麵對的是院內製度僵化、人員不整和工作效率低下,形勢不容樂觀。女性的地位也在倒逼著她必須儘快做出實績,隻有這樣才能繼續在醫院裡站穩腳跟。
具體的做法沒有技術含量,簡單概括起來就是一朝君主一朝臣,給醫院注入新鮮血液,以新代舊,等新人混成了老人,那就能促進新製度的誕生。
這些畢業生都是她從醫學院裡招來的,經過了兩次篩選才進的醫院,罵他們等於在罵艾莉娜自己。她無法接受這樣的評價,必須據理力爭:“他們是醫學院裡最優秀的畢業生,在校期間都取得了非常不錯的成績。”
“你意思是說隻要成績好的就是人才?”
伊格納茨放下咖啡杯,拿起一旁的名單,翻出了那疊學生簡曆:
“我不得不承認,這些孩子的醫學院考核成績確實優異,尤其這幾位比我在院學習期間還要好。可成績好就能當外科醫生麼?成績好能拿手術刀幫病人割小腸?還是說能在剖宮產手術中做好止血副手的工作?亦或是......”
“伊格~”
艾莉娜很清楚他為什麼發火,於情於理她都沒有進一步爭吵的空間,隻能選擇以柔克剛:“我知道昨天下午的手術讓你非常生氣,他們確實沒什麼經驗,出錯總是難免的,你總得給他們一些機會吧。”
“病人沒有第二次機會!”
“可我們真的非常缺外科醫生,如果今天不給這些醫學生答複,他們肯定會選擇去其他醫院的。”
“他們和殺人凶手沒任何區彆,愛去哪兒去哪兒。”
“你這是無端指控,是誹謗!”
“這是事實,我的12床病人就是被他們弄死的!”
伊格納茨根本不吃這套,艾莉娜見狀隻能用上些強硬手段。
她長舒一口氣,整理了下因為氣憤而有些淩亂的黑色裙擺:“伊格納茨主任,我是這家醫院的人事管理副院長,我有權利錄取他們,而你無權過問。”
“對,我是無權過問。”
伊格納茨很清楚自己權力所及的範圍,所以對這個反擊做過相當充分的準備:
“你完全可以把他們分配給內科病房,反正那兒隻要拿聽診器在病人身上聽個響就行了。他們還沒有無知到用聽診器勒死病人的地步,而且用那種破玩意兒也敲不死人。”
伊格納茨的毒舌全院聞名,對自己的手下有著近乎偏執般的嚴格要求。
縱覽全院上下,地位相等又能在嘴上和他一較高下的也就隻有艾莉娜了:“內科病房根本不需要那麼多醫生,我也有權分配他們的工作地點!”
“沒問題,你大可以錄取他們,也可以把他們分配到外科病房。”伊格納茨根本不怕,再次拿起咖啡杯往嘴裡續了一口,等潤完嗓子後便繼續說道,“同樣的,我也有權決定手術室內人員的去留。”
“外科醫生進不了手術室就和內科醫生丟掉聽診器一樣荒唐,你不能這麼做!”
“我是外科病房主任,我當然可以。”
一邊想要給醫學生爭取工作機會,同時努力為自家醫院尋找後繼人才。艾莉娜處事圓滑細膩,為了達到目又足夠堅忍,隻是在某些時候會顯得過於歇斯底裡。
而另一邊則完全以自我為中心,滿臉寫著大男子主義,同時彙集了十九世紀外科醫生必要的兩個品格:自信和大膽。隻是伊格納茨身上貴族的優雅並沒有起到什麼正麵效果,反而讓這兩種品格進化成了:狂妄自大和肆無忌憚。
他有一萬個理由討厭這批醫學生,因為那場剖宮產手術確實是被他們搞砸了,一屍兩命。(1)
但想到病房裡能用的醫生確實太少,他又不得不做出退讓:“算了,我同意錄取兩名醫學生進我的病房工作。”
艾莉娜沒想到他會鬆口,愣了愣,連忙跟了一句:“得保證他們能進手術室。”
“這沒問題。”
“三名!”
伊格納茨愣了愣,看著她伸出的三根手指,臟話儼然已經壓到了喉嚨口:“喂,你這也太......”
“現在整個外科病房隻有你、希爾斯、赫曼三個人,再不補充新醫生,你怎麼和其他醫院搶病人?”艾莉娜反問道,“難道靠那些轟隆隆的蒸汽機麼?”
“那......那行吧。”
伊格納茨遲疑片刻,從那疊學生名單中抽出三份遞了過去:“就他們了。”
艾莉娜接過簡曆,點點頭:“他們明天八點前會準時來這裡報道。”
“你先彆急著走,我還沒說完呢。”
“我就知道你有要求,說吧,要什麼?”
“我需要再添置一台手搖式吸引器,必須是德產的!”(2)
“這可不便宜啊。”艾莉娜猶豫了會兒,還是答應了下來:“我需要和財務部商議一下,不過應該沒什麼問題。”
“還有就是學徒製度!”伊格納茨再次重申了自己一直強調的東西,“我可以讓他們進外科病房,也可以進手術室。但必須,你可聽清楚了,我是說必須!他們必須在醫院裡再學習至少半年,拋開那些高高在上的態度,一切從學徒做起!”
艾莉娜終於皺起了眉頭:“你以為自己在教雕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