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對現有外科來說已經徹底失去了手術機會,麵對一團糟的腹腔,沒多少人願意動刀子。
事實上在麵對上消化道出血的時候,在場那些頂尖醫生裡就有一半會選擇放棄,而接下去的那一半也基本選擇內科保守治療或者索性不治療。
沒人會選擇開腹,即使對方是死刑犯,他們也不會開腹。倒不是擔心手術失敗,而是因為沒人知道開腹之後該怎麼去處理門脈高壓。甚至於,他們都不知道肝硬化就是門脈高壓的直接病因。
卡維給他們的醫學知識來了一次集體躍遷,所帶來的副作用就是一堆問號。
他們很難相信,一位如此年輕的外科醫生竟然在法國人發現食管胃底靜脈曲張後不到7年的時間裡,就已經找到了引發曲張的病因和外科解決辦法。【】
這種嚴峻的情況怎麼還會有信心?開腹前還說沒把握,現在的信心又是哪兒來的?
他們不知道的是,信心就是之前的探查賺來的。
診斷不明會大大增加手術的難度,可一旦明確了診斷和病變位置,手術的性質就變了。
現在的手術在卡維手裡不再是碰運氣的切割,而是一整套作戰計劃。快進快出血肉橫飛的手術表演,在卡維規範化的手術操作流程下失去了激情,但卻增加了成功率。
卡維沒有在意台下人的提問,也沒有理會身後愛德華的瘋狂咳嗽。他知道,隻要喇叭還在手裡,這個會場的話語權就在自己這兒:“手術我會選擇先切掉巨大的脾臟,然後選擇性做周圍血管的分流或者直接做胃周圍血管斷流術......”
這應該是他第一次對觀眾明確基本的手術方案。
切脾很好理解,在現如今的腹腔手術中,切掉損壞的或者腫脹的脾臟是比較常見的外科術式,難度也不算太高。但之後的分流術是什麼?斷流術又是什麼?
一直在四肢、臟器上操作的手術,難道也能同樣用於血管麼?
自從18世紀出現了動脈瘤的概念後【3】,臨床上處理血管最直接且唯一的方式,就是結紮。
血管破了?結紮。
血管斷了?結紮。
需要切掉某些組織,離斷血管?還是做結紮。
即使卡維做過簡單的血管修補,或者壓迫止血,可結紮依然是絕對的主流。
他們也想過要吻合血管,但很快這種天方夜譚的想法就被簡陋的外科縫合針線擊垮了。其實就算把現代血管外科的東西交給他們,因為對血管管壁解剖和臨床理解的缺乏,就算真的吻合上了血管,也大都會出現縫合處向內增生而導致的管腔狹窄。
可卡維還是將縫合血管放在了嘴邊,並且充滿自信地說道:“都彆激動,有問題的話等手術結束再談。到時不論手術成功與否,我都會儘量解答諸位的問題。”
說完這些,他開始讓貝格特準備器械,同時繼續說著接下去的手術方案:
“等處理完脾臟和血管以後,我們會根據病人的血壓、心率以及結節侵害範圍去選擇直腸腫塊的解決方法。在此之前我們還是需要把注意力放在脾臟上,這可不是普通的脾臟,處理起來並不容易......”
在處理脾臟之前,為了表明手術方案對門脈高壓的效果,卡維還需要做一次簡單的門脈壓力測量。
達米爾岡和貝格特將人字切口處的皮膚下翻,然後將大網膜平鋪在切口處。卡維選擇出了一根較粗的網膜靜脈做測量點,赫曼則往貝格特拿來的長形j形玻璃管(由玻璃管、膠管和針頭組成)裡注滿生理鹽水,針頭由下向上刺入靜脈。【4】
管內鹽水的液平順著針頭進入血管而逐漸下降,直到落在了31cm處停下。
“正常門脈壓力在13-4cm水柱左右,31已經非常高了。”卡維撤走了壓力玻璃管,然後讓赫曼用針線給靜脈血管做了縫紮,“等脾臟切除之後,我們可以再看看血管內的壓力,到那時如果壓力回歸正常範圍,那就可以免去分流術。”
他邊說邊用鉗子找到了脾胃韌帶:“接下去,按照脾臟切除術的基本流程,我們需要結紮掉脾動脈。給我剪刀......”
剪刀在卡維的手中精準地找到了脾胃韌帶上的無血管區域,輕輕剪開了一個小洞,然後用血管鉗夾住血管做韌帶分離。【】
“這裡是脾胃韌帶,旁邊就是脾結腸韌帶,切斷是為了更好地分離脾臟.......”
卡維用鉗子夾閉兩側血管,然後用小刀切開中間的韌帶,然後赫曼和達米爾岡一人一處,同時做好斷端的縫紮工作。
卡維則繼續向脾臟周圍探查,有血吸蟲的侵害,雖不至於讓腹腔產生很嚴重的炎症,也會有不少黏連出現。如果無視這些黏連,強行做暴力遊離,肯定會造成大量出血,這不是現代外科的風格。
然而就在他四處勘察脾臟黏連情況的時候,赫曼的一個舉動差點要了費爾南的命。
“你要乾嘛?”卡維用手攔住了赫曼的胳臂,問道。
赫曼有些懵:“我想翻起胃底和胃大彎,給你增加手術視野。”
“我們的屍體練習裡沒有這一步,所以彆亂動。”卡維移開了他的手,換做自己的輕輕抬起胃部,說道,“你們都來看看下麵是什麼。”
【普外的應該很熟了,胃腸手術上台必講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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