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夫人有些惱怒地抿起唇,眉間折痕更深,叱道:“休將奉謙和那等不知潔身自好的寡婦扯在一塊兒!外邊兒的人胡說,你怎麼也跟著湊起熱鬨來了。”
蕭皎微微聳了聳肩,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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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綠萼回了芳菲苑,將那盆蔫噠噠的煙籠紫牡丹重新擇了個合適的地方種下,杏香她們想要幫她,都被翁綠萼拒絕了。
她現在腦子裡亂糟糟的。
是誰會傳開蕭持與她的事兒?
蕭持會不會以為是她故意為之,繼而心生厭惡,對父兄、雄州多有苛待?
翁綠萼這邊兒憂心忡忡,遠在百裡之外的蕭持心情也不大好。
隋州再難啃,不過兩輪攻城之後,隋州軍敗相已露,遠不如雄州那塊硬骨頭難啃。
隻是……
張運又神神秘秘地問他:“君侯,聽說您與陳緒老兒的寡婦兒媳曾是老相好?”
這個張運,是不是打仗的時候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太久,現在就算裝回去了,也不好使了。
大家默默看向君侯。
蕭持顯然對於張運這般梅開二度的問話有些厭煩。
誠然,他當日收下翁氏女,是有幾分鬼迷心竅的成分,但他也絕非好色之徒,打一個地方就收一個女人,那他還有什麼英名可言?
為了堵住老軍師那張動輒就開始催婚的嘴,也為了平一平自己那顆莫名躁的心,蕭持在行軍前往隋州的路上,給胞姐蕭皎去了兩封家書。
既然翁氏女成了他的女人,也理應替他分憂。
希望那些人明白,他如今身邊已有了人侍奉,就彆再往他麵前送女人了!
顯然,張運就沒有懂得君侯背後的深意。
蕭持無奈,斥責幾句‘無稽之談’之後,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攻下隋州之後,為表新主寬和,照例在隋州城中舉辦了宴會,蕭持對這樣弄盞傳杯、歌舞升平的宴會沒什麼興趣,慢慢飲著杯中美酒,一張英俊鋒銳的臉龐上沒什麼表情,顯得有些凶,直至被陳緒打斷了思緒。
蕭持跟著陳緒走進一間安靜的屋子,聞著空氣裡淡淡的脂粉甜香,他蹙了蹙眉:“陳州牧有何話,不妨直說。”
“哪裡敢忝顏聽君侯一句‘州牧’?”陳緒看著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物,賠笑兩句,輕輕拍了拍手,蕭持便見有一粗使婆子手裡抱著一床錦被走了進來。
“君侯——”陳緒一個眼神示意,婆子連忙掀開錦被一角,露出美人染上紅意的側臉,猶抱琵琶半遮麵,端的是婉約風情。
蕭持見了,卻勃然大怒,抽出腰間佩劍,冷銳劍光一閃,美人酡紅的臉瞬間慘白一片。
一張上好的黃花梨方桌就這樣被生生劈裂。
“我既已有妻,爾等行此下作行徑,是意欲離間我與我妻綠萼不成?”
盛怒之下,蕭持聲音有些高,遠處的絲弦之聲仿佛停了一瞬,但很快就恢複如常。
妻……妻子?
陳緒有些吃驚,翁氏女難道不是以侍妾身份侍奉君侯的麼?
但很快他的心思又活絡起來。
既然翁氏女一個被當作求和的禮物都能作君侯妻,他的女兒又有何不可?
蕭持沒心情聽陳緒繼續說些奉承話,收劍入鞘之後便大步出了屋舍,裹在錦被中的美人一聲如怨如訴的‘君侯’也沒能叫他步伐放緩一瞬,不過眨眼,那道英武身影就消失在了他們的視野之中。
陳簪青也是天之嬌女,被蕭持這樣毫不留情地下了臉麵,已經忍不住哭了起來。
陳緒也覺得麵上無光,怎麼翁卓能做成的事兒,他就不行?
他的女兒也不遜色於彆人!
父女倆一個氣一個哭,直到一道幽幽女聲傳來,二人臉上表情一變。
“快將我放下來!”陳簪青低聲斥了一句,婆子連忙將她放在了地上,但還是叫李瑤光看見了她從錦被裡脫身出來時的窘態。
夜色朦朧,簷下掛著燈籠,借著幾分暖光,陳簪青清楚地看見了她的長嫂一雙美目中含著的譏諷與憐憫,頓時臉都漲紅了。
她向來不喜這個嫂子,長兄陳隆戰死,她無意間聽聞李瑤光曾與蕭持有情的傳言之後,對她的厭惡更是達到了頂峰。
呸!多半是這個女人為了給自己臉上貼金而放出去的謠言!
李瑤光沒興致和一個失敗者閒話家常,隻對著陳緒福了一福:“阿翁,兒媳願助您一臂之力,保下陳氏滿門富貴。”
陳緒老眼一眯,難不成,他這兒媳,還真和蕭持有過一出舊情?
李瑤光如何布局許諾,暫不提,待她第二日精心打扮過後,正欲求見蕭持時,卻得到一個消息。
蕭持連夜回了平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