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如豆。
兩人就著黃酒,聊了許多。大多是林白好奇發問,白大夫回憶之後,才能給出應答。
眼見小酒壇已空,白大夫也有疲態,林白覺得該告辭了。但在這之前,還需請白大夫對自己的事保密。
林白信得過白大夫的人品,但該說還是得說一下。
“白先生,今天……”林白還在措辭,白大夫打斷林白的話。
白大夫笑眯眯的,伸出手臂,道“給老夫把把脈。”
“是。”林白手指放到白大夫手腕,閉目聽脈。
林白這些日子把的脈多了,又有白大夫指點,已漸漸摸索出門道。
每個人的脈象都略有不同,男人女人,大人幼童,少男少女,都是有差異的,乃至於同一個人的脈象在白天和晚上都有不同。
通常而言,老人比之年輕人的脈象要微弱,而且跳動不勻,甚至偶有停跳。
白先生的脈象更差一點,弦脈和滑脈兼有,常有停跳,這說明氣血衰弱,五臟內已有了難以挽回的大毛病。
雖說白大夫才飲過酒,脈象會有一定變化,但大致能確定白大夫的身體狀況。
林白收回手,不知怎麼開口。
“做了一輩子大夫,我知道我的身體。”白大夫麵上並無悲戚之意,反而開懷一笑,“可能三五年,可能兩三年,甚至更快……”
“白先生,隻要靜心調養,不再理會俗事,其實……”林白儘力安慰。
“醫者難自醫。”白大夫擺擺手,道“你這些日子跟著我,勤學勤問,進步著實快的很,日後成就必然遠遠超過我。”
“是白先生教的好。”林白說。
“莫要自謙。”
白大夫又是一笑,接著道“我快不行了,隻盼能在剩下日子裡,帶你多學點東西。我醫術淺薄,不敢說讓你承我衣缽什麼的,隻望你能念著咱們的情分,多幫我照料照料秀秀。”
這幾乎是托孤了。
林白也聽出話裡藏著的深意白大夫沒提百草堂,這是知道自己修習內功,日後另有天地,是故特意沒提。
另外,白大夫既然把唯一的至親托付給自己,也算是做出了保證,不會外傳自己身有武功的事。
甚至於,白大夫根本沒有問過自己的武功來曆。
“白先生,您何以這麼信任我?”林白覺得白大夫對於自己太信任了,兩人其實相交沒多久的。
“你從未看不起北城的窮人,有醫者仁心。又願意陪秀秀那孩子上山采藥,秀秀也說你是好人。我信秀秀,也信自己的眼光。”白大夫笑。
林白起身,俯身拱手。
已是戌時末,漫天星辰。
林白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風吹拂,酒意儘去。
今晚跟白大夫聊了許多,除了最後的托孤,還打聽了許多江湖事。
不過白大夫畢竟年老,對秀秀娘親曾講過的事,大半都已忘記。
但即便這樣,林白也收獲了許多有用的知識。
比如裴無用,秀秀娘親曾說他是當世頂尖的大劍客。少年成名,驚才絕豔,是武道天才,一劍敗儘各大門派,隻在青羊派輸了一場。
還有武道境界,按照秀秀娘親所說,其實並無什麼嚴格的界定劃分。
若是按照大致實力來分,最底層的應是打熬氣力,拳腳略通的武者,能抵上三五個普通人,可稱之為不入流。
這一類人是最多的。
再往上,就是三流的武者了,這一類人粗習內功,有至少一門精通的功夫傍身。
按秀秀娘親所說,花溪縣中幫派首腦大多是三流,不過還是各有高低。
至於二流武者,那需得內功有成,經脈貫通,有拿得出手的絕技,在江湖上打出不小的名聲。
因為各大門派一向不外授功法,或者傳出去的隻是簡易版的。所以二流便是無背景的普通人所能達到的頂峰了。
一流的武者則更少了,內功必然大成,還得是修習的上乘內功。若是習練一般的內功心法,很難達到一流。
這一類人在江湖往往名動一方,要麼是中等門派的掌門,要麼是大門派中的中堅、長老。
再往上也有,傳言乃是洗筋伐髓,丹田中修出先天真氣,返璞歸真之人,可稱當世絕頂。
這種人要麼是大門派的掌門,要麼耄耋名宿,要麼是隱世的高人。且必定是苦修上乘內功,資質極佳之人。
當然,即便是劃分為同一階層的,實力的差距也極大。
而且,江湖險惡,手段無數,不能一概以境界分高低。
“這麼看來,我也不差,勉強能算二流?”
“至於裴無用……怕是摸到先天了吧?即便不是,也必然是一流中的一流。他才四十來歲,有這樣的成就,可稱得上驚才絕豔。”
“可這種當世絕頂的人怎麼著了彆人的道?那時他一身傷,還中了毒,是誰傷了他?裴無用又是因何招惹了人?”
林白想了半天,也無所得。
沿著街巷,路過穆貞家的包子鋪。
她家包子鋪是沿街小店,後麵是住宿的房間。
此時包子鋪早就關門歇業,隻是她房裡似還有微弱燈光。
“貞姐早上說她落枕,難道還在等我?”
三更半夜,黑燈瞎火的,林白先靜聽四周,確定無人後,繞到包子鋪後麵,敲響後門。
隻響了三下,就聽裡麵有開門聲,腳步慌亂的趕了過來,“誰?”穆貞聲音很低很低。
“貞姐,是我。”林白也壓低語聲。
兩人像偷情的狗男女在對暗號。
門栓聲拉動,門開,有淡淡皂角香傳來。
穆貞穿著單衣,頭發披散著,一雙俏目瞥了眼林白,又做賊心虛的看了眼門外。
確定四周無人,這才嬌嗔道“怎麼現在才來?是不是沒把我的事放心上?進來吧。”說著話,直接拉林白進院子。
林白進門,穆貞又趕緊關上,還拉上了門栓。
“貞姐,百草堂有事,我不是故意遲到的。”進了屋裡,林白小聲解釋。
“知道,聞到伱身上的酒味兒了。”穆貞給倒上杯涼茶,“解解酒。”
林白接過,小口喝著,也不知說什麼。
“你是不是很怕我?”穆貞坐在林白對麵,挺起胸,“怎麼低著頭,也不看我?”
其實林白不是不看她,而是孤男寡女,獨處一室,自己一個把持不住,就得擔上責任。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穆貞攏了攏頭發,道“也沒收拾自己,你可彆嫌棄。”
“怎麼會?貞姐怎麼都好看。”林白說的是實話。
“落枕疼一天了,你給姐按按。”穆貞聽到恭維,果然受用,抬起手臂揉揉脖子,露出白花花的小臂。
按按?
“貞姐,我還沒出師呢。”林白裝君子。
穆貞瞪林白。
“但這點小事還是沒問題的。”林白立即改口。
站起來,來到她身後,兩手搭上她白嫩的脖頸。
方一觸及細膩肌膚,穆貞便微微顫了一下。體溫急劇提升,呼吸也微有急促。
咋比我還像個雛兒?看來專門洗過澡了……林白聞著淡淡的皂角香,低頭就看到兩處宏偉,隻覺心猿意馬。
“按的還行,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