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目靜坐,心無雜念。
五行相合,一轉功成,得混元之形。
血肉肌理,五臟百骸之中再不聞五行之意,反複歸自然。
神魂更為凝練;氣海盈充增擴;血肉愈加凝實;識海穩固;心神也不易侵擾。
林白默默感受,覺得目前最有用的便是氣海增擴兩成,凝聚的靈力更多。另就是識海穩固,自己操控霧氣更加隨心所欲,且能引動更多的霧氣,飛刀多控也能省心些。
睜開眼,攬鏡自照。
容顏依舊,稍稍白了些。勉強不負小白臉之名。
通常淬體之法有成,大都能增肌膚光澤,能蘊彆種神韻。可林白肌膚一如往常,好似並未經淬煉一般。
然則細細感受,便知其妙處。
林白沉思片刻,取出一柄飛刀,割向手腕。
皮膚堅韌,其下血肉筋骨亦生蓬勃之感,飛刀竟劃不破肌膚。
附其地火之意,飛刀登時赤紅狂暴,皮膚立即被灼開,血肉也見焦黑,然則卻已阻了飛刀之勢。
那絲絲地火之意欲要沿血肉侵入,卻沒深入多少,便已消弭。
再看傷口,已緩緩彌合,似尋常之傷,倒不像受地火之意侵蝕。
林白又靜坐了一會兒,取出另五柄飛刀,一一擺開。
然後六柄飛刀一個接一個離地,時而快,時而慢。如此一刻鐘後,便全數灼紅,火意盈盈。
飛刀比之先前威勢更增,且來去隨心。六柄飛刀似各有人掌控,時而齊發並至,時而你前我後,時而組成陣型,時而淩亂無章。
如此疾馳了一刻鐘後,六柄飛刀緩緩失卻灼熱之意,複歸原本赤紅,一一收歸。
此番淬體之餘,林白也沒鬆懈習練飛刀之技。
如今隨著一轉功成,林白對飛刀掌控更為靈活輕巧,連帶威勢也更增。
“勞累許久,總算能隨心所欲的讓六個裴大姐做各種動作了。能讓其一起上,一起下,還能讓其一起快活起來,亦能讓其挨個快活。且能讓其互不侵擾,也能互相配合。”
“六個裴大姐還是太過單一,還得再尋六個薑丫頭才是。”
林白咬咬牙,定下了雄偉目標。
距離地窟之戰已過去六個多月,此時再回味比對,倒是又有所得。
以朱見水前輩顯露的能力,林白自信能勝之。不過朱見水前輩畢竟年老體衰,又少經戰陣,境界隻築基中期,屬實勝之不武。
再回思那申續,他的琥珀之毒雖詭異,但自己五行相合,比當初更耐揍。是故毒發的也會更慢,琥珀毒威力大減。到時飛刀齊出,火又稍克製與他,再強攻強打,當有八成勝算。
但若是對上劉老大那等凶悍之人,怕是難以取勝。一來對方是築基後期,差了大境界;二來混元淬體畢竟主防;三來便是對方屬火,克製了自己的攻伐之道。
林白細細品味,覺得若是遇到築基後期,且是凶悍如劉老大,鐵化生之輩,應是難勝。
若是一般的築基前期修士,當是能贏的。即便是築基中期,隻要不是奇詭本命,也能奮力一搏。
林白往日交遊時,曾聽過不少練氣強殺築基,築基強殺金丹之事,心中早就心向往之。如今雖不敢說一定能越階強殺,但好歹有鬥一鬥的本錢了。
“如今得混元一轉,飛刀之法,能殺能防,皆是費了許多時間堆出來的!”
“還是缺個喂招試招的呀!散修難,不像宗門子弟,隨時能有築基教習指導。”
林白胡亂感慨,心中又覺不足,尋思著混元淬體之法已得一轉,不如再轉上幾轉。
“反正時間有的是!我名轉輪,自然要多轉轉。轉到高我一個大境界之人也輕易傷我不得!”
如今已得混元,若再淬體,又可以自五行中隨意取,隻需後麵合相生之序便可。
想到這裡,林白忽的發現,自己五行合一,裴大姐卻隻嘗其四,還未品鑒木屬淬體之後的效果。
“我隻在竹濤園租了兩月,也不知人家還讓不讓我這練氣租了。看來得費一番嘴皮子。”
林白正想著呢,外麵打入一道靈力,是有訪客。
開了門,有一青衣女子,二十五六歲的年紀。
人有淡然之色,發上有竹簪,頗為淡雅。
此人名叫淳於葉,乃是管著竹濤園的諸多洞府,與薑春職責相當。不過此地多是築基,且人少許多,又有淳於家的人自用,是故她比薑春要清閒的多。
“淳於姐姐。”瞌睡送來枕頭,林白嘴更甜幾分,麵上有驚喜笑意,作揖一禮,複又上前兩步,道:“方才心中一動,似覺有喜,原來應在了姐姐身上。”
淳於葉笑笑,道:“我可沒喜事同你講。”
“能瞧見姐姐,於我便是天大的喜事。”林白當真無恥,十分正經的開口。
淳於葉終於笑出聲,道:“偏你嘴甜。”她稍稍打量了一番林白,接著道:“伱的租期已過了三日了。”
“竟已過了三日?”林白做驚訝狀,“我此番閉關,一時間忘了時辰,還請姐姐莫怪。”
“看在姚丫頭麵上,也就算了。”淳於葉道。
“那怎麼行?如此豈非讓姐姐饒了人情,讓姐姐難做?”林白正色,嚴肅道:“我補給姐姐便是。”
淳於葉見林白頗為誠懇,便更舒心,道:“不算什麼人情,此事我自己便能做主。”
“如此便多謝姐姐了。”林白歎氣,道:“不如我再續租兩個月?也好彌補一番過失?”
“這……”淳於葉有猶豫之色,“竹濤靈地大都是築基修士來租,向來不缺租客。你是姚丫頭做情,我和姐妹們才讓你短租兩月的。如果續租……”
“既然讓姐姐難做,那便算了。”林白做扼腕之色,“隻恨我沉迷修行,少出門見人,日後……日後不知何時才能一睹姐姐容顏。”
“唉。”淳於葉雖為知客,可到底是金丹後人,也少了幾分眼力和磨礪,當即道:“區區兩個月而已,你且住下便是。”她拍拍胸脯,“走,去與我續了約。”
“唉。”林白也歎氣,“世間怎會有姐姐這般人美心善之人?我又何其幸運,得遇這般人物?造化之神奇,當真是奇妙無比。”
麻溜的簽契按押,痛快的付了租金,林白甚至沒多出半塊靈石。
事後林白取凝氣丹相贈,人家也不收,倒是讓林白愈加無地自容,羞愧難當。
“同是金丹後人,姚千園沒理也要訛三分。人跟人的差距,果然很大。”
林白喊了好一會兒姐姐,然後離了竹濤園,徑直上了信義坊大街。
如今手頭攢了一堆事。首先是得混元之身,需得請裴大姐品鑒。
還得給她煉製些凝氣丹,輔助修行。
也需見見朱前輩,前番楊恕提了嘴朱家,林白覺得應不會是隨口說說。
還得去趟水晶宮……算了,不去水晶宮了,懶得理會曲如意那廝。
另還有,給薑春煉丹,人情得維持住。至於鳳鳴閣,且先放一放,等火屬靈氣淬體時,到時候一股腦多煉些。
林白做好短期規劃,先去天池閣。
蓋盈秋人在櫃台,她抬眼瞧見林白,便立即出聲道:“小色……雲道友。”
林白是體麵人,作揖一禮,以搞好關係為重。
既然偶然搭上了楊恕的線,那有棗沒棗打一杆子,萬一蓋盈秋又要送東西呢?指不定能撿點破爛。
蓋盈秋回禮,隔著櫃台,她低聲問:“怎好些日子不來?”
這話好似咱倆不清不楚似的!林白歉意一笑,道:“我好不容易租了淳於家的竹濤園靈地,一心修行,就忘記出門了。”
“楊師兄收下冰片沒有?”蓋盈秋根本不關心林白的破事。
“自然是收了。”林白摸了摸指頭上的儲物戒。
蓋盈秋聞言一喜,追問道:“楊師兄怎麼說?”她既開心,又期待。
“楊前輩說冰片珍貴,勞你破費了。”林白胡謅。
“他……”蓋盈秋竟有淚滴落下,她擦擦眼角,吸了吸鼻子,道:“不過是攢幾個月的俸罷了,值當什麼?他能好好的,我便開心。”
林白目瞪口呆,大受震撼。心說你怎麼也是守櫃台的,雖年紀不甚大,也不求你人情練達,可也該心思通透些吧?怎一遇男女之事,便這般失態?
看來貴家女都這毛病,還是少經挫折,少經磨礪。那姚千園和薑丫頭反是個異數。
而且,這也太卑微了。
林白無法感同身受,畢竟自己跟裴大姐是同生共死走過來的,也沒說誰追誰,反正水到渠成就睡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