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著原路回返,林白專找林木高大茂密之地。
寒鴉哀鳴不止,不時有禦空逃竄的修士被寒鴉拿下。
林白秉趨吉避凶,心中已無有所感。
沿路將得自橋山派王姓築基和那兩個天池派弟子的儲物戒丟掉。
反正有寒鴉攪局,林白又不怕推演,是故根本無須擔心,隻管推到老寒鴉的鳥頭上便是。
“這霧影寒鴉真是凶殘啊!”林白喃喃一聲。
“誰說不是呢!”楊歡追了上來,一手抱葫蘆,一手打傘,還仰頭回望。
隻見天空之上,已有淡淡薄霧壓下,散出淡淡腥氣。
沒過一會兒,那霧愈加廣大,雖十分淡薄,卻遮蔽日光,樹林中更顯幽深。
不時有野獸哀鳴,驚起陣陣飛羽拍翅之聲。
“霧影寒鴉,終於現出了霧影神通。”淳於通歎了口氣,“山間地麵倒是安寧,離地十數丈,便成築基修士的死地。”
“沒錯。”林白看向楊歡,問道:“楊道友,你不是要去砥礪道心麼?”他十分正經。
“先前喝酒時,你都是叫我歡歡姐。”楊歡換了話題。
“歡歡姐。”
“雲老弟。”
三人都老老實實,也不敢施展神通,時快時慢的往北邊回,沒人提顧飛雪的破事兒。
路上倒是遇了不少人,多是雲霞宗和橋山諸門派,另還有散修,少有九陰山的。
大都戰戰兢兢,顯然受了驚嚇。
看的出,不管在外麵多傲氣,大家夥兒遇到事兒是真敢認慫。
磨了四天,林白等人終於出了眠龍山。
得見天日,三人都有劫後餘生之感。
回首望去,隻見眠龍山上罩著一百裡方圓的霧氣,似藏無數殺機。
駐地的人已迎了上來,楊歡和淳於通被楊家人帶走。
顧飛雪殺老鴰的事兒被不少人目睹,根本藏不住。
作為親曆者,林白也被顧芳帶回細問。
來到橋山派的顧家駐地,入一大帳。
其上盤膝坐一老修,名叫顧金針,乃是金丹修士,胡子一大把。
另有顧芳,還有一築基老女修。
“前輩,芳姐,你們知道的,我向來老實……”
“唉,我本好好帶路,入了那老鴰林。我再三相勸,可顧師姐踩了鳥屎,嫌棄太臟,非要禦空而行,結果引來了築基老鴰。”
“我不擅爭鬥,便趕緊回頭去尋救兵,恰逢楊歡師姐和淳於通道友,就邀去襄助。”
“我當時拚了老命,使出渾身解數,終於拿下築基老鴰,可沒想霧影寒鴉從南邊飛來了……那寒鴉凶悍,盯著顧師姐殺,後來顧峰師兄丟出符寶,擋了一擊,待煙塵散去,他倆都沒影了。”
林白先行了禮,又嘮嘮叨叨的講了一通,沒摻一句假話。
顧金針閉目撫須,良久不語。
林白便看顧芳,歎了口氣,問道:“芳姐,顧飛雪師姐和顧峰師兄如今安否?”
“魂燈未滅。”顧芳臉色也難看。
“那就好。”林白鬆了口氣,又問道:“朱見羊呢?”
“也沒死。”顧芳道。
林白這才真的放心,又趕緊取出老鴰屍體,“這是顧師姐所得,暫寄我處,如今歸還。”
顧芳點點頭,安撫道:“伱且去歇息便是。”
林白行了一禮,自往自家帳篷回。
還沒到地兒,楊恕便已等著了。
“飛雪她……”楊恕緊張的問。
林白歎了口氣,搖頭入帳。
楊恕雙目失神,發呆良久,入帳拉住林白。
“真死了?”楊恕雙目血紅,淚珠將落未落。
“沒呀。”林白笑笑,“我搖頭便是未死的意思。”
楊恕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大的鬆了口氣。
林白也坐下來,可屁股還沒暖熱,便有各路人馬來問。
這事兒藏不住,寒鴉殺的又太凶,各門各派都有損傷。
華清派的人來問,商氏的人來問,薑家也來打聽。便是九陰山的人也來問,還是個風騷女子。
後又有雲霞宗的人來問,著實是熱鬨。
林白向來老實,為人坦誠,但有所問,必有所答,毫不隱瞞。
當然,也得了不少茶葉和丹藥。九陰山的女修更是大方,林白回一句,她就脫一件。最後林白沒法子,隻能去帳篷外跟她談話,這才保住了自家清白。
“你可曾見過我橋山派王屏?”橋山派一個築基老修上門。
“敢問王屏是何人?”林白不解,“我隻認識顧楊兩家的幾位道友。”
“王屏乃是掌門師伯的親傳。”老修冷聲開口,取出一畫卷丟出。
橋山派掌門其實是庶務掌門,名叫嶽豐樹,金丹後期修為。那太上掌門雖總覽橋山全局,可平素還要靜修閉關,一向少理庶務,是故便有了庶務掌門。
不過雖是庶務掌門,但權柄並不小,總理橋山諸金丹門派,調理陰陽,乃是橋山元嬰之下的第一號人物。
這嶽豐樹乃是太上掌門嫡傳,亦收有三個親傳弟子。
林白打開畫卷,便見一風度翩翩的年輕男子。
眼熟的很,好像化成灰了。林白仔細瞅著畫像,細細思索。
“可曾見過?”老修皺眉問。
“這個嘛……”林白摸下巴。
老修盯著林白,最後不耐煩的摸出一瓶丹藥,“我橋山派的玉淨丹,能解百毒。”
林白立即收了,道:“當時逃命太倉促,卻是未見過貴派的這位王師兄。”
把畫像卷起,雙手奉還,林白又敷衍道:“想必王師兄洪福齊天,必能逃脫寒鴉魔爪。”
“已經死啦!燈都滅啦!”老修收起畫像,氣呼呼的離了帳篷。
“這人著實無禮,你家就算死了人,也與我無關,為何對我大吵大叫?”林白分外委屈。
又過兩日,林白再不提入山的事,隻整日與楊家姐弟飲酒作樂。顧芳也沒來催,畢竟進山就是搏命。
如此過了五六日,林白尋思著,還是回老家歇著吧。回去跟裴大姐切磋切磋,再吃吃果子,逗逗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