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相遇到了事,也就十幾息。
那三人已隨風飄散,零落成泥,日後此間山林繁茂,也算得其滋養之功。
林白並不禦空,隻在山林中穿梭,徑往西南。
穿梭此間,熟門熟路,亦非如上次那般如履薄冰。
半刻鐘,便來到薑丫頭大顯神威的瀑布處。
昔日亂戰的痕跡早已不見,隻聞瀑布轟鳴。草木更為繁茂,地上不時遊過細蛇。
林白繼續往南,過一密集樹林,越過陡峭山石,悄默默的經過一築基老熊的領地,最後來到一處山間密林。
此間水氣頗重,林間薄霧繚繞。鳥鳴蟬噪,似無人煙往來。
這便是薑小白的築基之地,她也是在這裡奪了林白的清白。
“就是在這裡,見識了細枝碩果之奇妙。”
林白先查看四周,見無異常,然後尋到一顆巨樹。下有山石,抹開上麵青苔,便見淺淺刻畫一展翅飛雀。
這是跟黃如花的聯絡之法。既見展翅,便是遠走高飛之意,看來黃如花也得了消息。
“鳥喙向南,她還在更深處?”
林白嘀咕一聲,又摸出戰利。
三個儲物戒,裡麵東西倒是不少,除卻丹藥符籙,另還有不少靈器等物事。
這也罷了,那王姓築基的儲物戒中竟有一張符寶。
“他臨死前說是橋山派太上掌門的……那位太上掌門無有家族子嗣,隻有些徒子徒孫。莫非是嫡傳的徒孫?”
“不是天池派的人想找我麻煩麼?他乾嘛橫插一腳?”
林白也懶得多想,反正都挫骨揚灰了。
至於此番戰利,林白不打算帶回去。這三人都是名門子弟,一橋山派太上掌門嫡傳,另兩人是天池派劉天河後人,跟腳極硬。
他們留下的靈器也必然是登記造冊,有跡可循的,若是在外露出來,難免又生波瀾。便是尋黑市倒賣,也有不少風險。
即便不拿出來,指不定回去要被搜檢儲物戒。那些所謂的高門大派,平時自是要臉,但翻臉也快的很。
推開巨石,入了山洞。此間已落有厚厚灰塵,顯然黃如花許久未來了。
走到最裡麵,便見石桌石床。彼時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彼時三人飲酒暢談,無憂無慮。
林白將三枚儲物戒中的東西取出,換到一新的儲物戒中,然後放置到石桌上。若小黃來,自是她取走用;若是不來,改日自己找機會來拿。
“小黃老早就跑了,那我也不需提醒了。這麼看來,我好像沒事可做了,找機會出山混日子吧。”
出了洞,封上山石。此處隱蔽,若非常居此地之人,極難發現。
檢驗四周,林白原路返回,也不禦空,隻在樹林山石中穿行。
饒了一大圈子,又見老鴰林。
隻見老鴰林上風雪飄搖,其間黑乎乎一大團,應是群鴉。又有一遁速極快的黑光,應是那築基老鴰。
風雪中有雪白劍光,威勢極盛。然則那黑光著實太快,難以鎖定氣機。且那老鴰不時展翅,發出啾鳴,竟還有反攻之力,然則每每都被一青山虛影擋住。
看的出,不是顧飛雪不強,而是老鴰遁速太快。
遠處幾裡外還有人旁觀,可隻看熱鬨,卻不出手。
“我當顧大姐多厲害呢,都一刻多鐘吧?”
林白嘀咕一聲,又往回去搬救兵。
沒過一會兒,便見迎麵有兩人慢悠悠飛來,好似閒遊。
竟還是熟人。
“歡歡姐,淳於兄!”林白落到地上,歎了口氣,“可算遇到熟人了。”
楊歡一身酒氣,“喝點?”
她攬著個酒葫蘆在胸前,那葫蘆比她腦袋還大,樣式比林白的古樸些。
而且她看起來也就二十上下,表情卻懶洋洋的,臉頰上帶暈紅,著實是個老酒鬼。
“……”林白此番入眠龍山就是來混的,但沒想到有人比自己還能混。
“前方是顧飛雪?”淳於通是個乾正經的事的,他遙看前方老鴰林,隻見風雪呼嘯,鴰聲刺耳,卻已辨認出了顧飛雪的手段。
“正是!”林白立即邀請,“前方有一築基老鴰攔路,遁速極快,顧師姐和顧師兄一時難以拿下,我便來尋救兵。”
“你不是臨陣脫逃吧?”楊歡抱著酒葫蘆,盯著林白問。
你們這些元嬰後人是不是都不會聊天?
林白沒法子,隻能看淳於通。
淳於通看楊歡。
“來都來了。”楊歡歎了口氣,十分無奈道:“我就想去打個酒,偏遇到顧飛雪這個小搗蛋!”她拍拍酒葫蘆,瞅了眼林白腰上的酒葫蘆。
“畢竟是同門,道上相遇卻不援助,未免不妥。”林白勸了一句,就當瞧不懂她的灼灼雙目。
“走吧!”楊歡沒脾氣,當先飛身而起。
淳於通立即跟上,顯然是有護衛之責。
林白墜在最後。
踏入老鴰林上方,便風雪及身。
隻見顧飛雪白衣飄飄,氣機跟隨老鴰,飛劍在雪中更增威勢,追逐不停。四下裡不時有群鴉飛出,然則都被青山虛影攔住。
那顧峰顯然未出全力,乃是讓顧飛雪儘情試劍。
“顧飛雪!我來助你!”楊歡上前,盤膝虛坐空中,身後現出葫蘆虛影,她又單指點向身前酒葫蘆,此間也無變化,隻隱隱有天地顛倒之感。
一時間那老鴰竟慢了些許,好似不辨方向。
淳於通也不吭聲,身後現出梧桐虛影。
“顧師姐勿憂,雲中鶴來也!”林白也趕緊表現。
老鴰也不傻,眼見人族五打一,分明是不講武德,它轉身就走。
“定!”楊歡按住震顫不停的葫蘆,那老鴰如失神一般,楞了一下。
“重嶂不移。”顧峰取出一袖珍山景,便見老鴰急速往下掉。
“鳳棲梧桐。”淳於通往前急掠,一梧桐虛影壓到老鴰身上。
“出!”林白亦是點出一指,當即霧氣如龍,向那老鴰而去。
然則霧氣還未到,便見一雪白劍光,直直的刺入老鴰腹心。
四人困,一人打,終於功成。林白就覺得,這老鴰何德何能。
那飛劍在老鴰體內攪了一圈,散出漫天血雨,繼而那血雨竟凝為冰晶,老鴰也從天上墜落,轟然一聲,壓垮許多樹木。
一個劍修四個幫,五人收了神通,立在空中,向下看那老鴰。
隻見老鴰還未死透,腹部洞口極大,骨頭破裂,血水一邊噴,卻又一邊凝。
那老鴰臨死哀嚎,其音悲戚,眼角有淚。
“鴰鴰……”終於,老鴰沒了聲響,隻餘四周群鴉悲鳴。
遠處看熱鬨的諸修士還未散,往這兒指指點點,嘻嘻哈哈,好似在說以多欺少之類的怪話。
這些高門子弟沒經過什麼險境,少見世間險惡,頗有不少二愣子。
“多謝三位。”顧峰笑著行禮。
顧飛雪也點點頭,方才他二人其實能勝,但難以速勝。
“能泡酒麼?”楊歡看著已死的老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