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山連連擺手:“彆鬨彆鬨,彆嚇著小燕子,人家小燕子一瞧,這人家不好,整天雞吵鵝鬥的,咱們還是去彆人家壘窩吧。”
雖然知道他是滿嘴胡咧咧,但楊紅纓還是停手,繼續看燕子壘巢。
而小老四則又突發奇想:“這兩隻新壘窩的小燕子,是不是去年大燕子生的孩子呢?”
還真彆說,其中一隻,大概率還真是。
不得不說,小孩子的思路,有時候就是這麼奇特。
得到表揚的小老四也眉開眼笑:“這燕子,就跟咱們家一樣,有爺爺奶奶,將來孵出小燕子,就像小火,和和睦睦親親熱熱的一家人,嘻嘻。”
大夥聽了,臉上都不覺露出微笑,這不正是他們每個人所希望的嗎?
中午吃飯的時候,剩下的茶葉蛋,也都一人嘗了一個,大家都吵吵好吃。
母親林芝更是笑眯眯地說:“等到五月節的時候,就煮茶葉蛋好了。”
下午,劉青山又領著娃子們,繼續采摘羊肚菌。
上午采回來的這些,已經鋪在場院裡進行晾曬,像拐子爺爺三奶奶他們這些老人家,就在旁邊守著。
陽光曬著,春風吹著,這種天然狀態下,晾曬出來的食物,比那些用機器烘乾的,吃起來肯定更好。
因為經過陽光的沐浴,曬出來的乾菜是有靈魂的。
這個還真不是瞎掰,就拿蕨菜來說,在太陽底下曬乾的,和在炕頭上烘乾的,差彆絕對很大。
曬乾的蕨菜,水發之後,吃起來還是很鮮嫩;炕頭上烙乾的,吃起來就比較柴。
有些事,就是這麼神奇。
采摘大部隊早早就收工,回到村裡的時候,有幾個小娃子還問呢:“青山哥,還有沒有獎勵了?”
劉青山就笑著揉揉他們的小腦瓜:“等下個星期天的。”
娃子們便歡呼一聲,然後各自散去。
這種獎勵,劉青山決定形成規矩:隻要娃子們參加勞動,無論是植樹還是采集,都要給點小小的獎勵。
不就是茶葉蛋嘛,以後肯定最不缺的就是雞蛋了。
劉青山他們回到家,就聽屋簷下麵唧唧喳喳的,吵成一片。
小老四眼尖,嘴裡大叫一聲:“燕子跟老家賊打起來啦!”
老家賊者,乃麻雀也。
因為麻雀喜歡在房山頭的苫房草裡絮窩,看見人就賊頭賊腦地飛走,所以被稱作老家賊。
這好好的咋打起來了?
劉青山倒是沒偏沒向,都是鳥類,不能因為老家賊名聲不好就搞歧視嘛。
還是山杏平時留心,指著屋簷底下的燕窩說:
“冬天的時候,我看到麻雀在燕窩裡麵住了。”
原來如此,大夥很快就想明白:老家賊自己不會壘窩,冬天燕子飛走,它們就霸占了燕窩。
現在燕子回來了,估計老家賊還想繼續占著燕窩,結果把小燕子給惹火了,這才爆發戰爭的。
這場戰爭,可以稱之為“家園保衛戰”。
包括劉青山在內,立刻都站到燕子一方。
本來嘛,是人家一口泥一口泥壘起來的家,叫你白住一個冬天,不收你房租就算夠意思了。
老四老五更是大喊著,為小燕子助威。
實際上,燕子一方已經大占上風,把兩隻老家賊攆得屁滾尿流。
原因很簡單,燕子的數量多啊。
它們是一種很團結的鳥類,不僅僅是劉青山家裡這四隻燕子,還有附近的十幾隻燕子,全都投入到戰鬥。
劉青山有一年就親眼見過,一隻鳥鷹飛到村裡踅摸小雞崽。
正好也是燕子的繁殖季節,結果全村的燕子都飛上半空,足有一二百隻,把鳥鷹都給攆跑了。
老鷹都不行,老家賊就更白給,被燕子追著啄,有一隻慌不擇路,直接都從敞開的屋門飛進屋裡。
然後就想要飛出去,撲扇著翅膀,在玻璃上撞來撞去的。
劉青山覺得老家賊也怪可憐的,把它抓在手裡,到外麵給放了。
這老家賊還不知好歹,用小嘴在劉青山手上使勁啄。
“你個沒良心的,信不信把你扔灶坑裡烤上。”
劉青山要真是原來的半大小子,肯定這麼乾,記憶中,冬天的時候,也沒少跟大頭和二彪子掏家雀。
這邊冬天冷啊,老家賊都鑽到檁子上邊,又背風又暖和。
等到晚上,拿著手電筒一照,家雀是鳥蒙眼,就把腦袋往後一縮,也不知道逃跑。
這時候就順著木頭梯子爬上去,倆手一捂,就把老家賊活捉。
摔死之後,就扔到爐子下麵或者灶坑裡烤,烤得糊巴的,一隻小家雀,三個小夥伴分著吃。
那時候一年到頭吃不到幾回肉,燒個家雀吃,也能解解饞。
但是現在的劉青山,是肯定不會再乾這種事情,隻當成回憶,珍藏在記憶中就好。
一場家園保衛戰,以燕子的獲勝而告終,那兩隻老家賊也不知道飛哪去了。
估計這次是徹底留下心理陰影,以後看到剪刀尾巴的,都得繞著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