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不是耽誤事嗎,工程進度跟不上,挨批的還得是他。
舒作家也向劉青山伸出手:“你好,咱們從現在開始,就是一個戰壕裡麵的戰友啦!”
“我叫劉青山,舒作家您就叫我小劉就成。”
劉青山也使勁和對方握握手,沒錯,確實是戰友。
舒作家眉頭微微皺了皺,似乎在回想著什麼,然後就聽到那位劉青山嘴裡說道:“這座娘娘廟,你們不能拆,還是由我們拆吧。”
一句話,在在場的這些人都給說得愣住了。
鄭技術員使勁卡巴幾下眼睛:這位到底是哪頭的呢?
舒作家也不由得麵色一沉:本來以為是戰友,結果一轉眼就叛變,這都什麼人呢?
隻聽劉青山繼續說道:“建設亞運村,這是國家大計,大勢所趨,不可阻擋。”
說完他瞥了舒作家一眼,這話主要就是說給他聽的,讀書人都認死理兒。
果然,舒作家麵色一暗,口中隻能是一聲長歎,他當然知道,現在舉國辦亞運,各行各業,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他還捐了半個月工資呢。
這種事情,確實沒有人能阻擋,當年的那位大建築學家梁先生都沒招。
可是,眼睜睜看著這些古建築被拆除,他真心疼啊。
雖然他的出生地不是這裡,但是因為父親的緣故,這裡是他的祖籍,他對這座城市也有著極為深厚的感情。
對這裡的人文和古跡,真就像是自己家裡一樣。
因為父親的筆下,大多描述的就是這座城市。
所以聽說這邊拆遷之後,他就騎著自行車,和同事趕了過來,這才及時阻止了娘娘廟被拆掉。
要不然的話,劉青山他們來到這,估計就隻能看到一堆廢墟了。
可是,擋得了一時,擋不了一世,大勢所趨,並不是一個人就能夠改變的。
舒作家的內心無比糾結:發展和保護,難道就真的是不可調和的矛盾嗎?
他雖然想要保護,可是卻沒有這個力量,也沒有明確的方法,所以內心也就越來越糾結。
劉青山終於道出原委:“這個娘娘廟,還有這幾個村的古建築,都由我們來拆,從這裡拆走,在彆的地方再重新複原,就相當於挪挪窩。”
舒作家聽了,不由得心中一陣激蕩,他下意識地伸出雙手,再次抓住劉青山的手掌:“你真的準備這麼做?”
這個想法,他也早就想過,隻不過也就是想想,根本沒有能力去實施,這裡麵耗費的人力和財力,可不是他能夠支撐的。
劉青山笑著點點頭:“這也是無奈之舉罷了。”
舒作家思索片刻:“就算你們十萬元村有些實力,隻怕也支撐不起這麼大的消耗吧?”
看來,舒作家也是知曉劉青山這個人。
“能做一點是一點,總比什麼也不做強。”劉青山實話實說。
舒作家不由得臉上微微有些漲紅,然後就聽到劉青山又說道:“舒作家,您能大聲疾呼,這同樣是也行動啊,值得欽佩,所以,我們還是戰友。”
這話中聽,舒作家臉上重新露出微笑:“小劉同誌,你不記我仇嗎?”
劉青山都被他說得一愣:“什麼仇,咱們今天好像才是第一次見麵吧,能有什麼仇?”
舒作家大笑:“哈哈,前幾天,我還在報紙上發聲,批判你們村裡搞的那個夾皮溝文學獎,純屬瞎胡鬨呢。”
原來是這事兒,劉青山也不覺微笑,那些報紙上邊的論戰,他根本就沒興趣去關注。
這段時間,夾皮溝文學獎在外界鬨得沸沸揚揚,引起了一場全社會的大討論。
各行各業的人,都加入到這場討論之中,紛紛發表自己的聲音。
這其中,尤其以作家這個群體最多,有歡迎的,也有反對的,正吵得不可開交呢。
舒作家就是反對者,他脾氣比較直,不批那些什麼夾皮溝文學獎不專業不正規之類的,直接就拿獎金說事兒。
你這獎金,是國內最高的,把那些以老作家命名的文學獎放在何處,這擺明了是不尊重前輩嘛。
他還以自己的父親舉例:父親也算是有影響的作家了,到現在還沒有以他父親命名的文學獎呢,你一個小山村,憑什麼有這個資格?
舒作家的影響力不小,所以有一大批擁躉,也算是反對者之中的主力軍。
結果萬萬想不到,今天在這裡,竟然能跟夾皮溝文學獎的發起者碰麵,而且還跑到一個戰壕裡,這實在有點叫人感覺哭笑不得。
等劉青山想明白這裡麵的彎彎繞,他心裡根本也不太在意,反正現在路作家安安心心在夾皮溝繼續創作呢,而且身體也漸漸恢複,那麼夾皮溝文學獎就值了。
於是他笑道:“舒作家,那事先不說,至少在這件事上,我們是夥伴。”
舒作家第三次伸出手:“好,你們既然出錢出力辦這種好事,當然也要算我一個!”
“在財物方麵,我無能為力,但是在其他方麵,也能儘綿薄之力。”
兩隻手再次相握,劉青山的心裡也小小樂嗬了一下:他們這邊,不缺錢不缺人,就缺少這種領頭的人。
要建設一座龐大的影視城,從布局到規劃,再到建築風格等等,這裡麵涉及到許多專業性的東西,從建築到文化,再到民俗等等,千頭萬緒,絕非一人之力。
而舒作家有這個熱情,而且也有這些方麵的人脈,他們聯手,絕對是珠聯璧合。
握著舒作家熱情有力的手掌,劉青山也挺佩服他的,按理說,雙方現在可是正在打仗呢,雖然是打筆仗,可是這種戰鬥,往往更激烈。
結果舒作家能夠求同存異,跟他合作,這份胸襟,確實值得欽佩。
他們這邊結成統一戰線,王戰那邊也沒閒著,直接開著吉普車,去找工程的負責人商談去了。
不大一會,就興衝衝地回來:“談妥了,人家等咱們半個月的時間,暫停這裡的拆遷。”
這下子就連舒作家都暗暗心驚:這能量可不小啊。
王戰也火燒屁股似的:“青山,時間不等人,後邊咋辦,趕緊拿出來個章程?”
劉青山倒是不急不忙:“都晌午了,先回城吃飯,把各村的村乾部都拉著,一起商量商量。”
說完他又轉向舒作家:“您也一起去?”
舒作家當然也不會推辭,直接叫人把他們騎來的自行車放到大解放的車鬥裡。
王大牛村長也把這十個村子的村乾部都召集到一起,連人帶收來的東西,一起拉到城裡。
直接找了一家大館子,滿滿當當坐了兩張桌。
不大一會,各種菜肴流水一般端上來,瞧得大夥都暗暗咽口水。
彆看這些村乾部就在首都的郊區,其中有一大半,連升旗廣場都沒去過。
一杯酒下肚,劉青山這才朝王戰使了個眼色,這家夥就站起身:
“各位父老鄉親們,我們龍騰公司,準備搞個大項目,還需要大夥兒多幫襯幫襯。”
這小子口才還真不錯,一口的京片子,這些人聽得也親切。
聽王戰講述完整個計劃,那些村乾部也都興奮起來,但是最興奮的,還是舒作家。
除了興奮,更多的則是震驚:他萬萬想不到,眼前這個叫做劉青山的年輕人,竟然能籌劃出來這樣一個龐大的計劃。
這不正是他一直想做,卻沒有能力去做的事嗎?
他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激動,從座位上站起來:“算我一個,我動手不行,但是動動嘴跑跑腿,還是可以的。”
劉青山也直接拍板:“好,那就聘請您當顧問好啦!”
說完他又嗬嗬兩聲:“那關於夾皮溝文學獎論戰的事兒……”
舒作家擺擺手:“放著現在這種踏踏實實的事情不去乾,誰還有那個閒工夫去吵架!”
大夥一聽,也紛紛端起酒杯:“對,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