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閻王對於何煒突兀的發問很是不解,想了想,皺著眉說道:“什麼意思,換個死法?”
何煒點點頭,拿起了桌上的水壺,打開後遞給黃閻王:“喝點吧,這是汾酒。”
“你是一個十足的混蛋,虐待下屬,臨陣脫逃,射殺同僚,攜械逃亡,隨便挑一個罪名出來,都夠槍斃你一百次,可是現在大敵當前,我希望每一顆子彈都能打在日本人的身上,今天日軍的攻擊被我打退了,他們折了好幾百號人,估計帶你進來的時候應該也看見那些繳獲的武器了,可這也隻是今天打贏了,明天,後天,大後天,日軍依然會繼續進攻,有很多人會死。”
“彆看我現在和伱有說有笑,或許我比你也多活不了幾天,就這一個連的人,搞不好所有人的腦袋最後都要搬家。”
“所以,我希望,每個人死的都能有些價值,死的時候,都能帶走幾個敵人,你的名聲是臭定了,不過,我希望你這個混蛋死前能夠當一回英雄,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我說的什麼意思。”
何煒盯著黃閻王,黃閻王開始麵無表情,然後又突然哈哈大笑,拿起了那壺汾酒,一飲而儘。
“他媽的,你說的對,老子是個混蛋,老子隻認錢,我明白你的意思,這次是栽了,必死無疑,說吧,是要我抱著手榴彈去炸坦克,還是要我端著刺刀和鬼子肉搏?還是讓我乾回老本行,打迫擊炮一直打到戰死?”
何煒的意思很明顯,既然你黃閻王已經必死無疑,與其死在自己人的手裡浪費一顆七九子彈,不如和日本人拚一下,拉上幾個日本人墊背,能這麼死掉,總比窩囊的被槍斃好。
何煒擺了擺手,說道:“你也是老行伍,戰場上摸爬滾打的本事也不差,叫你去炸坦克是屈才了,迫擊炮排呢,就算我讓你去,你現在敢回去嗎?你要是真回去,用不著日本人炸你,你排裡的兵怕不是就能把你給打死,是這樣,在我連的陣地前,有一道反坦克壕溝,你也是知道的,那裡麵有一些貓耳洞,我覺得,你可以躲在那裡麵,今天日軍進攻時我沒有在那裡布置人手,敵人也用手榴彈把那些貓耳洞清理了一遍,等到他們下次進攻時,不一定會注意那裡,等到下次敵人再攻上來,那就是你成仁的時候,也是你做英雄的時候。”
黃閻王長出了一口氣,事已至此,他已經彆無選擇,總歸是一條死路,何煒給出的這麼一條路,已經給了他最大的體麵,死在日本人的子彈下,多少還算個英雄。
黃閻王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何煒拿出一盒繳獲的旭光牌香煙和火柴,丟在了桌子上。
“我讓人給你張羅點吃喝,再給你搞點繳獲的日本罐頭,這煙也是繳獲的,你就在我這指揮所裡麵歇著吧,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喝酒就喝點這汾酒。”
“對了,你使喚什麼家夥什順手,臨了了,上路前得給你弄點趁手的家夥。”
黃閻王說道:“一支駁殼槍,五十發子彈,足夠了,離近了還是手槍用的順手,步槍沒什麼用,再給我弄幾顆手榴彈吧。”
“這樣吧,我給你一支駁殼槍和五十發子彈,十顆手榴彈,再給你條衝鋒槍。”
“衝鋒槍,那是什麼?”
黃閻王問道。
黃閻王當兵的時間雖然長,可一直當的是迫擊炮兵,而且中央軍係統內的部隊幾乎不裝備衝鋒槍,國內大量裝備衝鋒槍的部隊一般都是西北軍和晉綏軍等地方部隊,何煒脫口而出的衝鋒槍,黃閻王並不清楚是什麼武器。
“機關你見過吧,和那個東西差不多。”
何煒換了種說法,黃閻王這才明白過來是什麼武器。
“你逃跑的那天,後麵給我們補充了一大批的武器裝備,這槍是山西造的一七式衝鋒機關槍,仿製的美國衝鋒槍,口徑大,射速快,一會兒我叫人給你拿上一條,外加五個彈匣。”
“一支衝鋒槍,五個彈匣,一支駁殼槍,五十發子彈,外加十顆手榴彈,這些東西足夠你上路前撈回本了。”
黃閻王又補充道:“再給我弄兩顆八二迫擊炮彈吧,我乾了一輩子迫擊炮兵,臨走前,想讓迫擊炮彈送我上路。”
何煒不解,皺眉問道:“你要那玩意乾什麼,那是迫擊炮彈,不是手榴彈,你用那東西炸人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難不成你還要拿它當手榴彈用。”
“迫擊炮彈也能當手榴彈用,你們這些軍校出身的蝗蟲軍官隻會看那些破書破教材,這裡麵的學問大著呢。”
黃閻王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點燃了一支旭光牌香煙,抽了一口,又嫌棄的看了一眼,說道:“這煙真不好抽,你要是抽煙的話我那有哈德門,就在我藏身的那個洞洞裡麵,你要是想抽儘管去拿。”
何煒麵無表情,心裡暗罵一句王八蛋,這家夥死到臨頭了還跟自己擺譜,論及迫擊炮的使用,何煒的確不如他,畢竟這家夥玩炮玩了十幾年,完全是憑借實戰曆練出的經驗來操炮,此前的幾次戰鬥中,打的也的確很好,讓他揶揄一把也就算了,可又來了一句蝗蟲,這就讓何煒有點不爽了。
由於目前軍中黃埔生做大,因此社會上經常稱呼黃埔生為蝗蟲,當年何煒在南京中央軍校讀書時也經常外出,在外出時就經常遇到地方人員管他和他同隊的同學叫蝗蟲或者是賞穿黃馬褂的,顯然,這稱呼綽號並不是什麼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