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殺徐若清……誒,徐若清是什麼來著?”
黑暗中,傳送陣的光芒漸漸湮滅,林嵐茫然地環顧四周。
“啊啊啊啊——”
一道黑色的風在少年毫無形象的尖叫聲中斬在了一麵看不見的屏障上,林嵐這才鬆了口氣,拍了拍胸脯,“幸好幸好,再怎麼說我曹小劍也可是天佑之人,怎麼會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他的言語忽然一頓,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一襲灰衣,衣上染血,正是他從妖獸林回來的樣子,左手纏著布條右手白白淨淨的的確是他的身體,可他剛才,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來,況且徐若清又是個什麼鬼,為什麼要殺?
林嵐搖了搖頭,不解地隨意尋了個方向走去,殊不知在他身後不怎麼遙遠的地方,一雙漆黑的魔瞳似乎看破了黑暗,目光落在林嵐身邊黑色的大地上。
……
東林山間,那間破敗木屋的枯木旁,一襲紅衣的少女扶著粗糙的樹乾,今日山上的風很大,淩厲的風卷起她的長發,掀起她的衣袍,衝開了木門,灌入了空無一人的木屋,一陣風過後,木門“吱呀”地叫著孤獨的搖擺。
透過時開時闔的木門,紅燭一眼就看到了她昨日遺落在木桌上的狐麵,和丟在角落中不斷滲血的包裹,以及刻在木屋中央塵土彌漫的巨大陣法。
風將木桌上的書卷翻過幾頁,紅燭瞥了一眼,指尖挑起狐麵的紅繩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可剛走出幾步,她腳下一頓,回頭看了一眼龐大古樸的陣法,略一沉吟,將狐麵又放回了桌上。
“我賭這個世界的天命在此刻的東林,”紅燭低語,看著狐麵一笑,轉身離去,“諸位加油努力,可千萬彆讓我失望呐。”
……
“徐若清,你必死無疑,你欺我、瞞我、殺我、囚我,我必一一奉還……”
“若我脫困,我必殺你!”
“徐若清!”
被困在鎖鏈上的林嵐麵對無儘的寂滅之風瘋狂怒吼,他的眸色如血,殘暴、嗜虐,越到儘頭,越是癲狂,直到最後的風壓滅了他的生命之火,如燭熄,魂消。
林嵐茫然地睜著眼伏在地麵上,一種重複了千萬遍的熟悉感在他心底愈演愈烈,他慌亂地想要逃離,可一陣光芒驟然亮起,刺破了他眼底的黑暗,這是傳送陣熄滅時的光。
他忽然意識到,有什麼事情重複了無數遍,當這陣光華落下,他將再一次落入夢魘,可無論他如何回憶,唯一記得的卻隻有……
誓殺徐若清!
“怎麼會這樣,這是什麼地方,快想起來,快想起來啊!”林嵐歇斯底裡地大喊,若是這場輪回不止,他的神魂終將崩潰,徹底死亡。
當他眼看光華要再次湮滅而幾近絕望之時,借著最後的光芒,他看清了黑色大地上的抓痕,亦或是……字。
“我是林嵐。”
“此處為東林山中傳送陣外世界。”
“我是東林門生。”
“離開屏障的保護。”
“這是奪舍。”
“我不會死,他不敢讓我死,他不敢賭!”
“……”
放眼望去,每一寸土地上都留下了斷斷續續的言詞,有的才寫到一半,黑色的土壤裡混著濃烈的血的腥甜,林嵐一下子睜大了眼,原來這場輪回,已經重複了萬萬遍。
他的目光落在傳送陣最後的微光上,空間重新陷入了黑暗,這是他處於幻術之外最後的時間,他忽然瘋了一般雙手同時向土地刨去,哪怕指甲崩裂,指尖變得血肉模糊了也毫不在乎,他挖出了一塊黑色的石頭,在光華湮滅之時,石頭被他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腿上。
……
黑暗的世界裡,林嵐睜開了茫然的雙眼,當一道黑色的風斬在了一層透明的屏障上,他才勉強安定下了惴惴不安的心,試探般地向前邁了一小步,腿上傳來隱隱的疼痛讓他微微一愣,他記得,他剛才……剛才做了什麼,怎麼覺得去妖獸林殺妖取丹是很久以前的記憶一般?
晃了晃腦袋,林嵐繼續向前走去,好在屏障會跟著他移動,讓他免受黑色死亡之風的侵襲。
一陣強烈的熟悉感讓林嵐心中不安,他努力回憶著,似乎有一點殘破的記憶從他腦海中劃過。
“徐若清……徐若清是誰?”
林嵐頓下腳步,他隱約記得,昨晚才處理了一下傷口,腿疼好像沒有什麼不對的,可是為什麼兩條腿都很疼,像斷了一樣,越走越疼?他低下頭,卻又猛然發覺依舊在移動的屏障,有什麼,不想讓他休息。
林嵐勉力抬步繼續走著,可身體愈發疲憊,神智變得混沌,困得想要睡去,最好三天三夜都不要叫醒他,而在林嵐身後的那雙眼睛看來,林嵐的每一次循環變得更短,這意味著他神魂的削弱。
不對不對,有什麼不對!
林嵐心中的不安隨著前行愈發強烈,他忽然轉身往回走去,屏障沒有為難,隨之移動。
心底的那種不安演變為恐懼,如擇人而噬的惡魔,將人淹沒。林嵐覺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他想到了一場叛變,那個名為徐若清的人一朝翻臉,漠然地看著他墜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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