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嵐是被問長遠推醒的,他眼中映出了幽黑陰森穀外清透的天,驀然,他瞳孔一縮坐起身來,腦海裡還有些眩暈與昏沉,他一隻手托住了額頭,五指深深插入了發中……昨夜,他明明是在琢磨術法的,然後呢?
“曹小劍,廿九不見了。”
林嵐轉過了目光,問長遠神色平靜,並無憂色,他的身後,初三和十七肅然靜立。
“曹小劍,你失言了。”問長遠道。
林嵐晃了晃腦袋,稍微緩了點過來,“三殿下是一醒來就發現廿九不見了?”
“是十七叫醒了我,”問長遠道,“說今早醒時廿九不見了,隨後我們叫醒的初三,再是你。你是怎麼了,本來我想先喊你,可你都沒一點反應,要不是還有呼吸我都要以為你死了?”
林嵐眉心緊鎖,到現在他都還覺得腦袋有些沉重,“昨夜之事怕是不簡單,任務終止,我帶你回去。”
他心中隱隱不安,甚至不覺已經取出了徐若清給他的玉令,如果這裡真的有些什麼而他們還一無所知的話,此物一定遠遠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引玉?”問長遠愣了一下,忽然揚手一巴掌拍掉了玉令,小巧的玉令頓時滾下巨石,被埋沒在了無數的屍骸之下。
“你乾什麼?!”
“這話該我問才對,”問長遠不悅道,“我才是任務的核心,我還沒有說放棄,你怎麼可以私自決定!”
“任務出現了預料之外的危險,自當終止!”林嵐心神不寧,情緒亦顯得不大穩定。
“你不是東林派來保護我的人嗎,”問長遠理直氣壯道,“有你在,我為什麼會危險?”
“那若是我也無法抵抗呢?”
“連你都死了,我自然會讓初三、十七帶我離開!”
林嵐被問長遠這理直氣壯的氣勢震驚了,滯了一下,才氣笑道:“生死麵前我還保不定會選你還是自己活命呢,彆把人命當草芥,你自己選的路,就算結的是苦果也要自己咽下!”
說完,他躍下了巨石,卷著袖子在屍骸中翻找玉令,巨石上,問長遠胸膛起伏不定,氣息不穩,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膽小鬼,懦夫,東林有你這樣的門生真是丟人!”
林嵐隻當沒聽見,雙手在肮臟泥濘的土中尋找,可怎麼也找不到玉令。
“你們看什麼看,還不下去幫忙!”問長遠一瞪身後兩人,兩人連忙應下,亦是卷著袖子幫林嵐找起了玉令。
……
反正三個人身上也又臟又臭的,總是乾淨不到哪裡去,問長遠也一邊嫌棄地皺著眉,一邊撩著衣擺踮著腳自己走在了哭人穀的土地上,腳下滑膩的觸感讓他胃裡一陣惡心,可嘔吐這種事情太不雅,他做不出來。
抬眼看了看走在前頭林嵐陰沉的臉,他歎了口氣,磨蹭而彆扭地挨上前去,“我真不是有意弄掉你的引玉的,一塊引玉而已,改天我讓父皇作引,多送你一些?”
“這不是一塊玉令……引玉的問題,”林嵐沒有再與問長遠吵下去,“對了,你身上有引玉嗎?”
“……我一氣之下一塊都沒帶出來。”
林嵐:“……那你身上有保命的東西嗎?”
“……和引玉一起扔了。”
“這種救命的東西是一氣之下可以扔的嗎?!我……”林嵐忽然覺得和問長遠談論這些讓他有心無力,於是擺擺手放棄了掙紮,“如果遇上危險,哪怕隻剩你一個人,也要不回頭地跑出去,在空城也不要停留,直接回東林,明白嗎?”
問長遠坦率地搖了搖頭,“逃跑是懦弱的行為,而且太不雅。”
林嵐:“……”這孩子怎麼養出來的,真叫人操心。
第二天過去了,還是一無所獲,林嵐原本提議來也來過了,去空城買一些回去交接任務,卻被問長遠一口回絕,“這是敗壞誠信,是耍小聰明。”
林嵐:“……”
夜晚,用過了晚膳,幾人略一商量,問長遠修為最低,體力最差,他休息,其他人一起守夜,哪怕守不住,至少要看看對方是個什麼東西,當然不來了最好。
一夜無話……
……
“曹小劍,曹小劍,曹……”
林嵐微微睜開了眼,正上方就是問長遠那張放大了的臉,側邊還露出了十七的半張縮小的臉,這兩人一蹲一站,一個平靜,一個冷漠,似乎失蹤的都不是他們的同伴……失蹤?
“曹小劍,初三不見了,”林嵐又一次艱難地起了身,隻覺得身體疲憊萬分,這次問長遠沒等他發問就把什麼都說了,“今天是我先醒的,同時叫你們兩個,十七比你早一步醒來。”
林嵐揉著眉心,“十七,你有看到什麼嗎,現在什麼感覺?”
“什麼也不知道,”十七搖頭,又皺了下眉,“現在有點暈,還很累,像才和人戰完一場一樣。”
看來他們的情況是一樣的,隻有問長遠似乎沒有感覺到什麼,“三殿下,今天也不回去嗎?”
問長遠在這件事情上極為執著,“不完成任務,就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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