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午後的陽光溫暖散漫,在一間不大的店鋪裡,俊美的少年懶洋洋地靠著躺椅,任溫旭的陽光照在他看著不太健康的皮膚上。這種時候不太有生意,於是他愜意地半闔著眼眸,享受著久違的安寧。
“喂,你,是這裡的老板?”
一陣不禮貌的腳步聲衝撞了這片寧靜,林嵐略顯不悅地睜開眸子,語氣間沒有太大起伏地道:“正是,您可是想寫些什麼字?”
衝入了店鋪的五個男子各個長得三粗五壯,一下子把店鋪塞得滿滿當當的,他們四下看著被少年掛起來的字帖,忽然一人嗤笑著道:“就你這樣的字,也好意思出來賣?”
少年蹙起了眉頭,隱約感受到這五人恐怕不是客人。
“在下隻是營個生計,裡巷有位書畫大師,隻是很少為人寫字,如果閣下想求好字,或者可以去那裡碰碰運氣。”
聽得這話,頓時又有一人古怪地轉過頭來,然後一臉驚訝地看向走在最前的那位男子,誇張地張揚著語調道:“大哥,他在趕我們走,他居然敢趕我們走!”
少年的眉心不禁鎖得更緊了,在為首的那名男子凶悍地看來之時,他麵色平靜,可身軀似乎已經感受到了即將到來的疼痛,輕微地顫了一下。
……
無月的夜晚如墨色深沉,街巷上早已沒了行人,街邊的店鋪也紛紛關門,唯有街角一間不大的鋪子裡,還跳躍著豆大的燈火。
店鋪內早已不複整潔,宛若經曆過什麼天災,沒有一件東西還處在它早晨的位置上,能在此刻仍保持著完好無損的也是屈指可數,至於那把躺椅,也已被人砸成了一堆木塊。
少年麵無表情地收拾著,他神色平靜,三年多來,他已經習慣不在生氣憤怒這種無謂的情緒上浪費體力了。
一道極輕而穩的腳步聲在他身後停止,那道輕快含笑的嗓音不輕不重地道:“我記得我把這裡租給你時有說過,不能損壞這裡原本的任何一件東西。”
少年漆黑的眸子裡有了些許波瀾,但很快又歸於死寂,他沒有停止整理,“整個平城都處在您的監視之下,這裡出事時,大人您竟不知道嗎?”他的語氣裡染著一絲倦意,“若是您知道……”
他忽然不再說下去,黑市的人沒有義務幫他處理麻煩,他打不過人家也隻是他的事情。
黑袍之人的眼裡沒有那些散亂的家具,甚至不在乎殘破的價值不菲的擺飾,他溫潤的眼裡映著傷痕累累的少年,他還沒來得及收拾一下自己,剛恢複了一點力氣,就著急地想將這裡擺正,以躲避東家的怒火,或者說,想逃避自己的捉弄。
“他們是哪家的人?”少年呼了一口氣,丟下了手裡的東西。
黑袍之人看著他,含笑道:“蔡家,蔡坤的人,”他饒有興致道,“怎麼,想好要怎麼複仇了嗎?”
少年古怪地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旋即垂下眸子笑了笑,“不,我隻是想以後見到他們可以繞著點走。”
“……”
“你不租這鋪子了?”
少年的神情有些落寞,唇角微微彎著,“我今夜收拾完,明早他們還是能來砸場子,而且,你還會允許我待下去嗎?”
黑袍之人輕快地笑道,“當然不會。”
本就是料想之中的答案,少年隻是點了點頭,“租金我恐怕是付不起了,你需要我怎麼還?”
黑袍之人似乎是沉思了一下,溫潤的嗓音聽在耳中很是舒心,他道:“我不需要你償還什麼,但是除了已有的約定,我不會再與你有任何的交易。”
這個條件簡單得讓少年有點不可置信,可麵對著他的錯愕,黑袍之人隻是壓低著聲音笑了笑。
……
“今天又是個好天氣呐!”
一位男子推門走出了昂貴的客棧隔間,趁無人注意的時候伸個懶腰,然而剛邁出一步,他的神情陡然一僵,卻見一名全身被黑袍籠罩的人倚靠在他隔壁隔間的屋門外。
黑袍的衣袖衣擺處用銀絲繡邊,看著簡潔又可知其價值不菲,寬大的兜帽擋住了那人的上半張臉,露出的下巴在他看來時揚起了一個優美的弧度,那人嘴唇極薄,色澤淺淡,看著過於的蒼白,而他同樣蒼白的右手背上經脈烏黑,一直延伸入袖口。
此刻這個神秘的人懷中抱著一柄掛了銀鏈的長劍,那張臉因為男子的話朝這邊微微看來,男子心神一凜,直覺這種富貴人家的打手最不好相與,趕緊攏了攏衣袖,在不寬敞的走道裡從那人麵前快步走過,直到走到樓梯的轉角,他才感到身後的注視消失,心中不禁鬆了一口氣。
……
林嵐信不過那位富貴公子,信不過黑市背後的隱秘勢力,所以得到消息來此等候之際,他重新換了裝束,畢竟南林青雲之地繁華富庶,消息通達,知道海選那日無相之名的不在少數。
漫長地等待之中,他又不禁想起那條叫人毛骨悚然五彩斑斕的蟲豸,想到自己身體裡有這樣的二十五條蟲子潛藏著,林嵐不禁對自己的身體產生了深深的嫌棄,如果不是會疼,他恨不得把那些蟲子一條一條挖出來,再把自己好好洗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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