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人的議論,劉裕卻是聽不到了,他徑直走進了黑臉軍士所說的那間鐵匠鋪裡,還沒有進去,就隻聞到一股強烈的汗味撲麵而來,百餘個赤著膊的漢子,身上揮汗如雨,或是一錘一錘地敲打著,火星四濺,而燒紅了的鐵塊浸入到水桶裡時那種“嘶”的聲音,此起彼伏。
一聲怒吼聲伴隨著一聲拖長了的慘叫,頓時響起:“混蛋,你這打的是什麼鳥水!”
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被狠狠地一腳踹倒在地,口鼻間都滲出了血,卻不敢有半點反抗,連忙如搗蒜般地磕頭:“對不起,小的錯了,孔爺饒命!”
被他稱為孔爺的,卻是一個二十五六歲,滿身橫肉的八尺大漢,他的手裡抄著一柄鐵錘,胸前圍著一件**的皮襖子,方麵大耳,聲如響雷:“我饒你的命,誰來饒戰場上的戰士們的命”
地上的漢子痛哭流涕:“小的再也不敢了,今天,今天小的起遲了,沒有接上卯時三刻的山泉水,這才,這才動了歪心思,請孔爺饒小的一命,小的以後再也不敢這樣了!”
孔爺冷冷地說道:“哼,要是每個人初犯都可以不用負責,那還要定規矩做什麼來人,按規矩辦!”
幾個五大三粗的壯漢一聲暴喏,上前按住了這個漢子,也不顧他的哀求,抓住了他的左手,伸出右指,就放到了一邊的鐵砧之上,孔爺向手上吐了口唾沫,掄起大錘,帶起一陣熱風,猛地就向下一砸,隻聽一聲殺豬也似的慘叫,這根小指,頓時就成了血肉模糊的一截碎骨,連形狀也看不完全了,而十指連心,這個漢子頓時就暈死了過去。
劉裕的臉色微微一變,即使是在飛豹軍中,那孫無終的軍令也可稱嚴明,動不動地對軍士打板子,罰跑步,最輕也是在腦袋上彈一個包,但還不至於這樣上來就殘人肢體。看到這裡,劉裕沉聲道:“請問此人犯了哪條軍規,要下如此的重手”
孔爺的嘴角勾了勾,把手中的鐵錘往邊上一丟,先是下令道:“帶他去醫士營!”
交代完了這句後,孔爺看著劉裕,冷冷地說道:“你是何人,在這裡還輪不到你對我發號施令吧。”
劉裕掏出了令牌,扔向了孔爺:“我叫劉裕,劉邦的劉,富裕的裕,這是我的令牌,今天我是來這裡報道的,想不到卻是開了眼界。”
孔爺一手抄過令牌,看了一眼:“你就是飛豹軍的劉裕吧。我聽說過你的名字,不過,這輜重營鐵匠幢,是我孔靖管事的地方,你也一樣,要歸我管。如果你在這裡犯了規矩,那這個人,就是你的下場!”
劉裕冷冷地說道:“軍中有十七禁令五十四斬,你這又是什麼規矩”
孔爺勾了勾嘴角,露出了森森白牙:“輜重營不是戰鬥部隊,你那套軍令在這裡不實用,這裡的規矩是我定的,玄帥也認可了,你以後,也得照這裡的規矩辦,不然,我不管你是什麼京口大哥還是飛豹幢主,犯了規矩,一樣處罰!”
說到這裡,他突然微微一笑:“歡迎你來鐵匠幢,祝你能早點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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