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妝見裴今宴怒氣,算是放了心——他沒因為兩人是表表妹,而縱容、心軟,事情就好辦多了。
裴今宴正要發怒,卻見女子一雙明亮美眸滴溜溜亂轉,明顯腹誹著什麼,一時間,好奇心竟戰勝了憤怒,問道,“你在想什麼?”
“啊?我……沒什麼。”
裴今宴眉頭動了動,道,“我本沒資格管你想的事,但你這麼心虛,剛剛心中所想大概率與我有關。如果方便,請告訴我,罵也請明著罵。”
“我沒罵你!”蘇明妝隻能無奈解釋,“是這麼回事,嚴家姐妹明知你不喜歡在身邊留女子,卻依舊把貼身丫鬟放在主院,你未發作,我以為……你和她們關係很好,畢竟是表兄妹。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卻沒想到你沒包庇她們,所以覺得……事情應該好辦了。”
提起那一對表妹,裴今宴一個頭兩個大,他伸手揉著發疼的額角,“我和她們的關係,沒你想的那麼好。她們把丫鬟放我那,我也生氣,但……太醫說母親的病情不能勞累、動怒,嬸母也走了,我總不能把這麼一大攤子事兒交給管家。
實際上在……大婚之前,母親病情發作,舅母便想來的,被我擋了回去,厚著臉皮把嬸母請來。
這一次嬸母離開,我做好自己管家的準備,誰知皇上突然臨時交代任務,無法日日回家不說,還不知這任務需要多久完成。我實在沒辦法,才同意舅母來。”
蘇明妝捕捉到中間的一個細節,好奇問道,“你管家?”
裴今宴想到自己堂堂一家之主,卻要像女主人一樣管家,心裡臊得慌,“不然呢?總不能抓個田螺姑娘回來幫我乾活吧?”
“……”
見男子鬱悶的模樣,蘇明妝突然想笑。
當然,她自知不能笑、不地道,畢竟處理府務的應該是她。
如果當初不是她非要嫁裴今宴,也不會把裴老夫人氣病,乾不了活。嬸母來後,如果不是她從中做手腳,嬸母也不會隨著裴今酌離開。
如今沒人管府務,她又不肯接手,才讓嚴氏姐妹有興風作浪的機會,如果這麼算的話,確實是她的責任。
她錯了嗎?
想著想著,本來被逗笑的心情,又低落下來。
正揉額頭的裴今宴餘光掃到女子,見女子臉色又暗淡下來,頭更疼了——他剛剛那句話說重了?不應該抱怨?哎,哄女人可真難。
裴今宴歎了口氣,放下揉額頭的手,兩隻手搭在雙膝上,握著空拳,眺望遠方,淡淡道,“你不用自責,也不用為難,我們再熬一熬,嬸母就回來了。有可能在嬸母回來之前,殿前司的皇差結束,我每天回家,就能把她們趕走。”
蘇明妝抬眼,疑惑道,“你要自己管家?”
“嗯。”裴今宴這聲回應,多少有些臊得慌。
他堂堂從四品武將,竟要像婦人那樣每天敲打算盤,一個銅板一個銅板的對賬。
傳出去……後果難以想象。
“這……能行嗎?我家中兄長是不能碰賬本的,否則對……沒什麼。”蘇明妝見男子臉都綠了,發現自己在火上澆油,急忙閉嘴。
但看著男子鬱悶的表情,她心中滔天怨氣,竟莫名其妙煙消雲散。
畢竟他可是素來冷然端肅的安國公裴今宴啊!
一想到威風凜凜、不苟言笑的安國公,出了宮換下官袍、卸掉佩刀,然後趴在桌上敲算盤,她就莫名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