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想象中張牙舞爪的女鬼,屋裡朦朧一片,鼻尖嗅到一陣沁人的幽香。
這時候他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
——昨夜與上官小姐聊得太晚,竟不知不覺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這裡是上官小姐的客廳,離閨房隻有一門之隔。
想到此處,他的心砰砰地加快了跳動。
上官小姐留他在此過夜,是不是從某種程度上表明了心意?
穀玉堂直起身子張望,目光落在門上,很想知道那扇門是不是虛掩著,隻要自己輕輕一推,就能步入那香閨……
他悄悄咽了一口唾沫。
就在他心猿意馬時,忽聽吱呀一響,那扇被他死死盯住的小門竟然自動打開了。
穀玉堂一愣神,馬上想著是倒頭裝睡還是坦然麵對,沒等他付諸行動,就見上官玥揉著眼睛從裡走了出來。
一個未梳妝打扮的上官小姐,在昏暗的小屋中,雖不如平日那麼明豔動人,卻讓此時的穀玉堂口乾舌燥。
上官玥推門就見穀玉堂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也是一怔,睡意都似乎去了六七分,定了定神,開口道“穀少俠,你醒了?”
“上官姑娘……”穀玉堂情不自禁地起身迎上去。
上官玥下意識地想朝後躲,但腳尖才轉過半圈,又改了主意,麵上浮起笑容,道“穀少俠昨晚趴在書桌上睡,睡得不太好吧?”
“不,我睡得很好,前所未有的好。”穀玉堂忙道,“隻要阿玥你在身邊,哪怕是站著睡,都比躺著舒服。”
“油嘴滑舌。”上官玥嗔了一聲,忽然笑容一斂,歎息道,“可我卻睡得不太好。”
“你是怕我晚上……”穀玉堂撓了撓頭皮,偷偷去看她眼睛。
“不,我是想到劍法上的缺漏,左思右想,都找不到辦法去彌補。”上官玥的歎氣聲滿溢著憂愁,仿佛叫人心碎。
穀玉堂感受到了她語氣中的幽怨,卻出奇地沒有接話。
他明白上官玥想要的是什麼。
這位天賦超群的奇女子,在察覺到了「無翳劍訣」前四篇的局限之後,便自然而然地想要謀求更完整的劍法。而昨晚聊到興頭上的穀玉堂也經不住她的懇求,拍著胸脯答應了要替她拿到第五篇口訣。
然而有個關鍵的問題就在於,第五篇口訣隻有宮勇睿知曉,穀玉堂雖然答應了,宮勇睿卻未必會答應。
這是一個需要從長計議的任務,眼前的上官玥卻已經迫不及待。
“以我這點資質,就算把四篇劍法練上十年,恐怕也難以進步了……”
沒有哪個少年能忍受佳人如此哀怨的語調。
穀玉堂恨不得將她一把拉入懷中安慰。
但他隻能勉強笑了笑,道“阿玥,你放心,這第五篇口訣,我在三天之內幫你弄到手!”
他十分慚愧於自己的無能,以至於不敢直視上官玥在昏暗中晶瑩發亮的雙眼。
“但宮少俠那邊……”
“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擺平他!”
上官玥笑了笑,眉眼裡似有憂愁未解“如果不成的話,我就自己去向宮少俠請求,我相信他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的人……”
穀玉堂聽到這裡,皺了皺眉,心裡仿佛被紮進了一根刺一般,十分不舒服。
他又想起昨天打雷的時候,上官玥和宮勇睿擁抱在一起的場麵。
儘管自己那時也握住了一隻玉手,但與宮勇睿的待遇似乎遠遠不能相比。
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夜,兩人相擁的畫麵卻時而在他腦海中浮現,記憶猶新,一遍遍刺紮著他的心窩……
一股無名煩躁,從心底滋生而出。穀玉堂一掌拍在座椅靠背上,吐出一口濁氣。
“阿玥,你錯了。”他知道自己不該對師弟生出這種名為嫉恨的情緒,但他控製不住,“他就是這種人!”
……
東方出現了魚肚白。
“早啊,小幽。”
在空蕩蕩的院落裡打轉的小幽,忽然聽到背後的招呼聲。
她回頭便看見了長發披散、如幽如魅的安雲袖,在朝自己微笑。
“早。”小幽悶悶地回了一句。
“你什麼時候醒的,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嗎?”安雲袖問。
小幽沉默了良久,緩緩地道“我好像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在夢裡,有人交代我去做一件事。”
安雲袖哦了一聲“去做什麼事呢?”
小幽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記得了。大概隻有見到那個人,才能想起來。”
“稀奇,隻聽說鬼給人托夢,居然還有人給鬼托夢……”安雲袖若有所思地用玉指叩了叩下巴,“看來我還是小瞧那個姓楚的了。”
兩人又相對無言地站了一會兒,安雲袖搖頭道“算了,等公子回來,看他能玩什麼花樣。”
她朝小幽擺擺手,從身邊走過,往花園去了。
小幽目送她走遠,抬頭看了看越來越明亮的天色,驀然想起自己應該去做一件早就該做的事情。
她馬上朝宮勇睿的房間飄去。
宮勇睿本來在熟睡,但感受到一陣無形陰風侵透被褥,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床前那個披頭散發的朦朧鬼影,睡意霎時飛到了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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