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你究竟是什麼想法?”
皇室家宴結束,太後並未離去,而是與天子相向而坐,極其嚴肅的看向大虞天子,自己的兒子。
天子沉默了一下,這才反問道:“母後何出此言?”
“你真當我看不出來嗎?此地就你我母子二人,難道連我也不能聽你說句真話了嗎?”
太後有些悲傷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悲哀。
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天子,如今卻比自己的白發還要多。
天子再次沉默了半晌,這才哀歎道:“母後,我已經絕後了!我們大虞朝,就要血脈斷絕了!我不甘心啊!”
“所以你就想收養薑逸,將其立為太子!”
太後不禁厲聲嗬斥,聲音也瞬間高了起來。
天子像是受到了刺激,心中瞬間湧起無限的戾氣,喝問道:“那我能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的看到大虞的血脈,在我手中斷絕嗎?大虞朝八百年的基業,就此毀於一旦嗎?”
“可薑逸也不是你的血脈,你這是自欺欺人!況且你想過沒有,如你你真心如此,那天下的諸侯,滿朝的公卿,能夠答應嗎?你這是自毀基業,提前斷送大虞江山!”
天子的話,讓太後心中不由的一軟,但想到這件事可能造成的後果,卻又不得不狠下心腸來提醒天子。
“那也比朕的江山,祖宗的基業,被那些諸侯占領了強!傳給薑逸,至少這天下還是叫做大虞,但是被其它諸侯奪取,還會叫做大虞嗎?”
天子咆哮一聲,眼睛血紅的看著的母親,又像是在訴說,又像是在自語般。
“你知道那些諸侯,這些年是如何欺辱朕?如果不是他們,會有洛邑之難,朕會失去太子?!朕恨不得喝他們的血,啖他們的肉!”
聽聞此言,太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從天子自身的角度來說,他的這些想法沒錯。
但是從整個天下來說,天子的這種做法,可以說是極其瘋狂,為天下所不容。
曆朝以來,都有明確的宗族禮法,天子真要是沒有子嗣,可以先祖的旁支子嗣中過繼。
今天子往上三代以內血親,要麼死於洛邑之難,要麼為各個諸侯國效力。
如今的洛邑僅僅隻剩下一個太師虞尹子,以及王姬采萱。
太師自然不適合,也沒有子嗣,而諸侯國那些遠親,天子更是絕對不會讓他們繼承天子之位,當年的洛邑之難,是否有他們的手筆都不好說。
在這件事上,天子寧肯錯殺,也絕對不會放過一個。
但是從禮法上來講,這些諸侯國的公孫,確實要比薑逸更具有資格!
就算薑逸是斐玉王姬的血脈,可一旦天子敢公布,收養薑逸作為養子,並且立為太子,天下諸侯必反!
隻是如今天子劍都賜給了薑逸,就說明天子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太後心中暗歎,隻能問道:“那你想過如何應對各諸侯國了嗎?”
“朕隻是有這個想法,但現在不會宣布,朕會一直等下去!
薑逸的天資你也看到了,或許用不了十年二十年,他就有可能晉升半聖!三十歲的半聖啊,再加上有王叔在,到時候哪個諸侯國敢反對?!
十年,朕還等的起!”
看著眼睛血紅,近似瘋狂的天子,太後隻能再次歎息道:“既然有決斷,我也不會再過問。但是有一件事,我希望天子能夠答應。”
天子豁然轉身看向太後,不等她說話,就搖頭拒絕道:“不行,采萱不能嫁入姒家!”
太後也有些激動起來,“為何不可?皇室向來與姒家有聯姻,且采萱與姒苟年歲相當,郎才女貌!”
天子看了看太後,陰沉著臉,沒有回答。
他不相信太後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太後出身姒家,心向姒家,他心裡非常清楚。
但是采萱是自己的女兒,是自己的心頭肉,太後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想要讓采萱加入姒家,給姒家當做護身符。
可真正政治,是不講兒女親情的。
以薑逸目前與姒家的關係,或者說以薑家和姒家一直以來的關係,如果沒有皇室作為平衡,雙方的和平必然會被打破。
薑逸一旦登基為天子,必然會解決姒家,又豈會在意采萱王姬的身份!
自己之所以選擇薑逸,就是因為他在真正需要狠辣的時候,從來不會猶豫。
就像他殺人闖關這件事,從內心裡來說,天子還是非常欣賞的。
如果當天子沒有這種決斷和狠辣,是坐不穩這天下的,就算是坐上了,也隻是被人欺負而已。
這樣的繼承人,自己寧願不要!
另外還有一點,王叔已經提醒過自己,采萱與薑逸之間互生情愫,如果貿然將采萱嫁給姒權,恐怕也會更加刺激薑逸要殺姒家的決心。
立薑逸為太子,兩人即為兄妹,必然無法在一起,此事尚需要儘快處理才行。
此刻麵對太後的質問,天子隻能解釋說道:“青陽侯已經位極人臣,再進一步就是太保了,如果王姬再加入姒家,則物極必反,此事容後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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