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塵老和尚聽聞此言後，不禁微微一愣，他那張滿是褶皺的麵龐此刻泛起陣陣漣漪，但令人意外的是，這次他並未像之前那般勃然大怒，反倒是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思之中。
片刻之後，隻見淨塵老和尚從鼻腔裡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
但是還沒有等他開口回應，一旁的陳小飛便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老和尚啊，你雖然曾經是佛門住持，可也僅僅隻是佛門的住持而已呀。”
淨塵老和尚眉頭微皺，聲音聽起來比之前更加嘶啞，追問道：“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陳小飛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道：“原因很簡單，你們佛門向來隻管自家超脫，對於天下蒼生的苦難卻視而不見。如此一來，你說到底也就是佛門內部的一位高僧罷了。但是，如果佛門能夠不再隻為自身脫離苦海著想，而是真心實意地去拯救天下蒼生於水深火熱之中，那麼你就有可能成為聖朝上下、乃至整個天下所敬仰的高僧！”
說到此處，陳小飛的神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他目光如炬地直視著淨塵老和尚，質問道：“佛門曆經千百年來，始終都局限於一宗一派之見，你們一心隻顧著自身的利益和門派的傳承，口口聲聲所說的普度眾生恐怕也隻不過是用來招攬他人加入佛門的一種手段吧！老和尚，我再問你一句，你是否曾在心中認真思考過，你們到底有沒有真正關心過那座靈山之下受苦受難的芸芸眾生呢？”
淨塵老和尚原本平穩的呼吸突然之間變得急促起來，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在擠壓著他的胸膛。
與此同時，他那雙一直透著金光的眼睛竟然也開始逐漸變得渾濁不堪，就像是被一層厚厚的霧氣所籠罩一般。
而他的聲音更是再度出現了明顯的波動，不再像之前那樣平靜如水。
“老衲為何要去關心山下那些如螻蟻般渺小的芸芸眾生？他們與我佛門之間毫無半點香火之情可言！佛門又何必自找麻煩，向這些不相乾之人伸出援手呢？所謂佛門弟子，皆是一群看破紅塵、決意放下世間一切紛擾的出家人！我們理應專注於自身的修行，立定成佛才是正道！”淨塵老和尚一臉肅穆地說道。
陳小飛卻並沒有被他這番話所震懾住，反而毫不退縮地繼續質問道：“那為什麼成佛就非得要放下這世間的一切不可呢？難道說隻有舍棄所有才能修成正果嗎？如果你能夠廣施善緣，救濟天下蒼生，這樣難道不可以被稱之為佛嗎？可是看看如今的佛門，整天心心念念的隻是如何讓自己的門派繼續輝煌地傳承下去，不斷絞儘腦汁地想出各種辦法來吸引他人加入佛門。但這天底下人口眾多，你們又怎能將所有人都欺騙進來呢？”
說到此處，陳小飛不禁冷笑一聲。
麵對陳小飛如此犀利的質問，淨塵老和尚剛想開口，但是又被陳小飛的聲音給壓了回去，隻能沉默不語。
陳小飛並未就此罷休，緊接著又開口說道：“傳承這件事情，真的僅僅依靠人數就能實現嗎？倘若真是如此，那麼曆史上為何還會有那麼多朝代的更迭交替呢？其實真正重要的並非人數的多少，而是能否贏得人心！隻要一門一派能夠深入人心，得到眾人的真心擁護和支持，那麼其傳承便永遠都不會斷絕。”
“佛門不缺支持......”
淨塵老和尚剛開口，就又被陳小飛給打斷。
“哼！你們那不過是表麵上看起來不缺香火罷了。”陳小飛麵色冷峻，語氣森寒地說道，“這僅僅隻是因為你們佛門傳承久遠，曆經歲月滄桑，身上籠罩著一層神秘莫測的麵紗，讓人對其充滿好奇與敬畏。也正因如此，才有源源不斷的人前來向你們送上錢財。但是你若真正到天下間走一走、看一看，便會發現，天下人對於你們佛門，除了那份深深的敬畏之情外，還能有什麼其他真摯的情感呢？倘若有朝一日，佛門麵臨生死存亡之境，那些平日裡殷勤地給你們送來香火的人們，是否真的願意挺身而出，奮不顧身地擋在靈山之前，為你們抵禦外敵呢？恐怕未必吧！”
聽到此處，淨塵老和尚忍不住怒斥道：“荒唐至極！簡直是一派胡言！”
可陳小飛根本不給他反駁的機會，緊接著又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天下眾生皆具佛性，就如同我一般。你這老和尚剛見到我的第一眼，心中所想便是要將我拉入佛門之中。”陳小飛目光犀利地直視著淨塵老和尚，言辭愈發激烈，“其實，每一個人的身上都蘊含著佛性，但或多或少都會受到塵世紛擾和世俗雜念的蒙蔽與迷惑。但是如果佛門能夠真心實意地幫助眾人滌除身上的汙濁之氣，讓他們內心深處的佛性得以充分展現和綻放。那麼，無論最終這些人選擇是否加入佛門，佛門都已然贏得了人心。隻要人心所向，佛門便能永垂不朽，永不衰落。”
淨塵老和尚這一次沒有反駁，而是沉思了片刻後，念了一聲佛號，雙手合十：“請施主賜教。”
“為何一定要加入佛門才能成佛？為何又一定要斬去凡塵才能成佛？其他人就不能成佛嗎？那些做了一輩子善事的人，難道不能被稱佛嗎？”陳小飛侃侃而談，“幾千年過去了，你們佛門的觀念早就應該變了，隻要佛門能真正的做到普度眾生，將慈悲放在證道前麵，那天下人誰都可以成佛！”
轟隆！
佛塔一陣巨響，就像是有一道驚雷響起。
在劇烈的搖晃中，淨塵老和尚的虛影逐漸開始消散，點點金光從他的身上開始冒出：“難道真是佛門錯了？”
“那不是你們錯了，難道還是我錯了啊？”陳小飛鬆了一口氣，看來是自己論贏了。
“施主，老衲在第三層等你。”
隨著淨塵老和尚的身影徹底化作金光，金光之中又出現了一道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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