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斯又一次想到了他之前就意識到的那種有趣的可能性。
在很多由預言導致的悲劇事件中,主人公為了避免預言的發生而做出各種平日裡不會做的事,反而會陰差陽錯地使得預言成為現實。
兔神町與希望中學、神無七郎和陸鳴的命運相互糾纏,有沒有可能就是他被送來過去的時間線後一手造成的結果?
畢竟在這個時間點,希望中學的高層明顯打算壓下有關兔神的消息,是學生們不知從何處得知了兔神的存在,並在私下裡進行獻祭……
陸鳴還在下沉,卻是在水中睜開了眼睛,在某一個刹那和飛身而來的齊斯四目相對,眼中閃過一瞬間的驚詫。
他失神般向齊斯伸出手來,齊斯隨手拿起兔神木雕,塞進他的手中,告訴他:“我是居住在這片湖底的兔神,信仰我,向我祈禱,我可以滿足你的任何願望。”
齊斯鬆開手,向後退回神龕。
陸鳴的意識昏沉下去,開始不自覺地上浮,剛露出一點便被岸邊驚慌的學生們拖了上去。
“他還活著吧?我就輕輕推了一下他,誰知道他就那麼掉下去了……可不關我的事!沒準是他自己要跳的呢!”
“你們看陸鳴手裡拿的,好像是……一尊神像!我記得他來的時候什麼都沒帶,這神像該不會是從湖中拿的吧?”
“一定是的!我還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神像,難道說……湖底下真的有一位邪神?話說,邪神真的可以滿足我們的願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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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們你一言我一語地交流著,拖著陸鳴遠去了。
往後幾天,有越來越多的學生來到湖邊,不乏有幾個倒黴鬼被逼著跳入湖中,探查湖底的情景。
有關兔神的傳說流傳開去,漸漸的,所有學生都知道了,隻需要玩血腥黑暗的竹籠眼遊戲,取悅兔神,便有實現願望的機會。
在一個無星無月的深夜,陸鳴再次來到湖邊,對著湖水自言自語:“我沒有父母,在福利院長大,受永生科技公司的資助來到希望中學讀書。
“所有人都欺負我,看不起我,讓我做最臟最累的活,乾最危險的事。我的成績也不好,老師總是批評我,以後哪怕進入公司,恐怕也隻能做試藥之類的工作。
“我好難過,好痛苦。兔神大人,你說隻要信仰你,向你祈禱,就能實現我的願望,是真的嗎?可他們都說要玩竹籠眼遊戲,獻祭人命,才能實現願望……”
陸鳴一步步走入水中,直到湖水沒到胸口,才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將頭也淹沒下去。
齊斯仰起臉看他,露齒而笑:“陸鳴,因為你是第一個見到我的孩子,我對你總是多一些優待。你隻需要虔誠地念誦我的神名,向我祈禱就好。”
陸鳴相信了,麵露驚喜之色,剛回到岸上,便低聲念誦新獲知的三行神名:“行走過無限時空的猩紅之主,新執掌契約權柄的靈魂主宰,穿梭真實與虛幻的唯一存在……”
在他念誦完成的那一刻,齊斯看到思維殿堂的深處出現了一枚新的猩紅葉片,自然而然地控製了那枚葉片對應的靈魂的身體。
操控著陸鳴身體的齊斯坐在熟悉的寢室中,煞有介事地思考起來。
他直接讓陸鳴自殺,死在玲子死去、副本開始之前,或許能讓整個《小心兔子》副本不複存在,但這顯然不符合他攫取神力的目的。
更何況,他很好奇,他既然已經在過去的時空掌控了陸鳴的靈魂,未來的時空中,陸鳴為何還是自由的狀態?
究竟是因為不屬於同一條世界線,還是因為有未知因素介入其中?靈魂契約竟然存在失效的概率,由不得他不多在意一點。
齊斯打算按照原有的劇情走下去,讓《小心兔子》副本達成各種意義上的閉環,再走一步看一步,試探究竟會出現何種層麵的變數。
關了燈的寢室逼仄黑暗,空氣中彌漫著難聞的黴味,在湖底泡了一整周的齊斯對此接受良好,裹著棉被蜷縮在床腳,很快陷入了沉眠。
兔神町雖然已經毀滅了,神無七郎卻依舊受到某種力量的禁錮,連帶著短暫扮演了一會兒祂的角色的齊斯都無法離開神龕太遠,隻能在湖水中淹留。
直到陸鳴重返湖邊,念誦他的尊名,他才得以行奪舍之事,從湖底離開。
進入另辟的時間線後,好像從原有的時間流逝中逃離,層出不窮的倒計時消失了,隻剩下道具欄、係統界麵和身份牌還在。
對時間的感知變得模糊,齊斯再度睜開眼時,天已經大亮了,室友們早就離開了,沒有一人叫醒他。
他踏著一階階樓梯,快步下了三層樓,到達一樓。
空氣中充斥著水汽,濕滑的地麵上扭動著一片片灰黑的臟汙,如同洞穴裡舞動的蛇群。
他踮著腳走出大門,看到灰蒙蒙的天空和滿世界的小雨。縱然是陰雨天,希望中學依舊不缺光線,雨線也被照得潔白。
齊斯走入雨幕,絲絲細雨落在臉頰上,泛起涼意。
地麵水積得不深,隻有淺淺一層,滲不透鞋底。
身後響起輕巧的腳步聲,齊斯抬眼,看到一把湛藍的雨傘悄悄遮在他頭頂。
舉著傘的是一個穿白色校服的女孩,笑得明朗:“你好,我叫玲子,今天剛轉校過來。你叫什麼名字啊?現在還不去上課嗎?”
無數個時空,無數條世界線,陸鳴、神無七郎和玲子都早已熟識,命運扭結成一團,難分難解。
但在此時此刻,故事才剛開始,玲子和扮演陸鳴的齊斯才是初見。
想到女孩糟糕透頂的未來和散落在校園各處、死相不一的淒慘屍體,齊斯的呼吸急促起來。
他壓抑住眼底的惡意,笑容平白多了幾分真情實感。
“陸明,我叫陸明。”他說,“陸地的陸,光明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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