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絳能猜到一些大概,所以,呂公著是需要他這個馬上要致仕的宰相,明麵上的中立派,實際上的新黨來背書,來協調的。
這一點,韓絳是可以答應的。
這是兩人的政治默契——我在台上,你幫我。
我下台了,給你鋪路。
而李清臣與鄧潤甫就有意思了。
李清臣,表麵上看著是新黨,但是仔細看他的履曆和這兩年在朝中的表現。
比方說,他在樞密院,就一直彈壓著河東的呂惠卿、鄜延路的劉昌祚。
不讓他們生事!
同時,其在樞密院,一直將他的副手安燾,壓的死死的。
以至於這兩年,安燾在朝中幾乎沒有聲音,在樞密院裡更是淪為李清臣的複讀機。
那是安燾自己願意的嗎?
肯定不可能啊!
政治人物,若連自己的聲音都發不出,那還不如死了。
可安燾偏偏就被李清臣壓製的幾乎沒有聲音,隻好跑來和韓絳打雜。
為什麼李清臣要這麼打壓安燾呢?
一般人,隻會以為是李清臣和安燾有舊怨。
但韓絳知道,這其實是李清臣在隱晦的向外界表達自己的立場——吾非完全的新黨。
那有人會信嗎?
這是肯定的。
你看,呂公著不就信了?
這兩年,李清臣能壓製安燾,背後多虧了呂公著的資源和襄助——呂公著兄弟,長期在樞密院為官。
乃兄呂公弼,治平年間曾任樞密副使。
呂公著本人則在元豐時代,長期擔任樞密使。
那呂公著為什麼會信李清臣,甚至暗中和他默契配合?
答案藏在李清臣的履曆中。
他是歐陽文忠(歐陽修)提拔起來的,其第一任妻子是韓忠獻(韓琦)的侄女,續弦娶得則是舊黨元老孫洙之女。
就是那位被韓琦稱讚:慟哭涕泣論天下事,今之賈誼的故翰林學士孫洙。
而且,根據韓絳所知,李清臣續弦的媒人,就是韓琦!
所以,這位尚書左丞、門下侍郎,實際上有著相州韓氏在背後。
他屬於韓琦推到新黨內部來的臥底。
是歐陽修和韓琦兩大派係共同力推的人。
搞不好,當年韓琦和王安石背地裡做過交易!
而鄧潤甫就更是典型了。
作為新黨執政,當今天子的潛邸大臣。
但以韓絳所知,鄧潤甫在集英殿上,從來不講新學的任何一個字。
甚至都從不提江寧那邊,連暗示都沒有!
人家張口就是:先師盱江先生雲……先師言……
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要在搞新新學的心思,更是瞞都瞞不住。
汴京人言:鄧溫伯之心,路人皆知!
而鄧潤甫背後是向太後和當今。
所以啊……
他是不是在奉旨辦事分裂新黨?
這誰都說不清楚!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位執政,今天來找他,也是有目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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