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丈金人成,一步登天起,手中仙劍可大可小,一劍便有六丈長。
他俯瞰化作火光的汴京城如夢似幻,六年前他在地上舔舐冰雪乞討的乞丐,一年之前他還在這裡拾級而上攀附權貴的商賈。
如今他劍指皇帝,凜凜寒芒吹得火焰為之後倒。
“你若真安好心,不如現在就把體內的長生丹給掏出來,如此我便信你。”
“丹藥已服豈有複原的道理。”
道君皇帝扶著龍首,已知再無緩和的餘地,氣機鎖定顧溫。
“嗬……”
顧溫發出不屑的笑聲。
他早就看出來了,道君皇帝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野心家。以道心發誓抗擊妖族不假,隻是這個前提是要保證他自己的利益。
為了利益,屠戮百萬民眾在所不惜。歸根結底還是那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
‘我本以為我這等俗人怎能接過擎蒼仙人的重擔,沒想到我已經是修士之中的善人。’
顧溫泛起頗為諷刺的心緒。
他淩空一步踏出,似向虛空借力,無與倫比的力量向後擠壓空氣,吹的下方瓦片齊飛落。
金光裹挾著劍光極速向前衝去,道君皇帝心中泛起殺意,一掌拍在龍首上,火龍張嘴,似龍珠的丹爐噴發出足以熔煉山脈的真火。
一劍迎上,劈在真火之上,哐當一聲猶如精鐵對撞。
仙劍雖長驅直入,但未能第一時間把火焰斬滅。
顧溫麵露異色,心中思緒飛快,隱約間察覺了仙人的特征之一。
竟然能夠使火焰化為實質,而非單純以類似爆炸的攻擊以傷抵傷。同時仙劍也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強,或者說他注入多少法力,他對於劍道的領悟有多高,就有多少威力。
龍尾掃來,抬劍抵擋,身形被抽飛數裡,真火開始灼燒金光咒。
轟然一聲撞入宮殿,璀璨的劍光由片狀化作光柱,頃刻間洞穿真火,道君皇帝稍稍撇開頭顱,劍光從他的發絲之間飛過。
他眸光之中閃過一絲驚訝。
隻是短短的幾招之間,顧溫劍法好像有了新的領悟,不再拘泥於形式。
還未等他探尋緣由,九丈金人已然再次衝天而起,一道道流光一般的劍光在周身盤旋,隨後朝著道君皇帝飛去。
二人在宮殿之中廝殺,在天上戰鬥,轉瞬間過招幾百回。
鐘樓倒塌,殿宇崩摧。
【花費兩百載天髓,於鬥法之中推演佛道魔三劍,劍道真解第六重】
【花費三百載天髓,劍道真解第七重】
【花費四百載天髓,劍道真解第八重】
天髓耗儘,顧溫無限接近九重,可卻始終踏不出去。
良久,在一次雙方全力對碰中,二人分彆倒飛出去,隨後默契進行了短暫喘息。
顧溫多了臉上一道巨大的燒痕,從鼻梁一路延伸至右臉,再入脖子,最終將右臂徹底燒得焦黑通紅。
赤羽子也是如此,身上多處燒傷,有的已經燒穿了骨頭。由於她是作為金光咒維持者,傷得比顧溫更重。
而道君皇帝頭發狂舞,左食指被斬下,胸口多了一道劍痕。
三息過後,廝殺再起。
劍火各異,卻殊途同歸,往來解數實無窮,最終隻為取性命。
顧溫左擋右攻,前冒真火後踢丹爐,火龍散開化作千軍萬馬,陣上搖旗擂鼓,神將方隊排列。
龍脈氣象牽動大乾所剩不多的氣運,加持在道君皇帝身上,舉手投足之間裹挾大勢。
手臂向宛如石車,向前一推刀槍劍戟百千萬億奔湧。
顧溫不懼半分,一劍開河,兩劍裂地,斬去皇宮百餘房屋。
二者僵持住了,他們互相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但在一呼一吸數百回合的鬥法中,不會僵持太久。
鬥法極其消耗精氣神,人一旦疲倦下來就容易出現破綻,法力輸出少了一分就會少一分力,身上傷勢一刻不治便會加重。
任何一方失誤,都將可能身死。
終於,道君皇帝失誤了,仙劍破開護體神通與一切護命器具,深深紮入了血肉。
噗!
血流三尺,似乎碰到了什麼堅硬之物。
緊接著一抹紅光從傷口之中飛出,直直洞穿了金光咒,擊碎了赤羽子右眼,攪得血肉模糊。
與此同時道君皇帝流出的血液無比黏稠,爬著仙劍想要接觸顧溫,仙劍劍身微微顫抖,詭異的血液被振開。
一滴血液落到地上,轉瞬間吸納周遭靈氣,連帶顧溫與道君皇帝法力也被吸走了一部分。
血液化人形,並快速長出骨頭與血肉。
不知是不是道君皇帝的手段,顧溫當機立斷拔出仙劍,一劍劈了過去,將其斬滅。
此刻,道君皇帝多了一分喘息,向後撤去,剛退半步胸口猛然炸開,大量血液冒出將他淹沒,三魂七魄在這一刻被蒸發一魂三魄。
“啊啊啊啊!!怎會如此,你怎會還有意識!”
道君皇帝心中發狠,風水輪流轉,命理不可定。
既然轉了那麼久,又來回顛倒了那麼多次,怎麼也不能讓自己成為徹頭徹尾的敗者。
他無視顧溫就站在麵前,盤坐於地手中法訣變化不斷,口中真言呢喃不休。窮極最後的力量,包裹體內長生丹。
胸口異變停止,顧溫的劍毫不停息揮來,他其實看出道君皇帝在做什麼,仙劍也給予了提醒。
那顆長生丹十分不對勁,來源於靈祖的東西為不祥之物。
所以顧溫稍微停止了一個呼吸,隨後毫不猶豫全力劈向道君皇帝的脖頸!
無論他抱著什麼決心與宏願,就算道君皇帝是個真聖君,顧溫也要斬了他。
公私之間他向來是私為先。
這一刻,時間變得緩慢,他從容不迫的歎息一聲。
“時也,命也,至少我已經窺見超脫,足矣。”
頭顱飛起,三魂七魄開始緩慢卻不可阻止的消散,一位剛剛成仙的仙人身死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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