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摩根也是坐到了台階上:她比康拉德要高上兩階,正好能夠掩蓋住她嘴角上的幾絲微笑,以及那幾乎不可察覺的於心不忍。
其實在這件事情上,蜘蛛女皇對她的兄弟說了謊,帝皇還是提了兩句有關於康拉德的事情的。
嗯,隻有兩句而已。
【你很在意這個問題嗎?我的寄生蟲兄弟?】
“……”
康拉德沉默了一會兒。
“我不在意的。”
【你如果在意的話,那你為什麼要在明知帝皇會來的前提下,隨便找了一個無關痛癢的任務,跟著分艦隊離開卡利班星係?】
“……”
“我不在意他!我都說了!”
【……】
“……”
【……】
【你很不會撒謊,康拉德。】
“我又不是你。”
【但在自欺欺人這一點上,你倒是有著超絕的天賦,在我認識的所有人中,隻有一個人在這一點上比你還強:那是你永遠也超越不了的高深境界。】
“……”
“你是不是被帝皇給罵了,所以來找我發泄怒火?”
【並沒有,如果我現在真的生氣的話,我早就上手了:揍你一頓可要比罵你一頓,更能讓我感到心情上的愉悅。】
阿瓦隆之主笑了起來。
“即使我沒有犯錯?”
【我是你的姐姐,你的法律意義上的監護人:我揍你是一件合乎禮法的事情,哪怕你把這件事情鬨到帝皇的麵前,我也占理。】
“哪個法律?”
【阿瓦隆的法律。】
康拉德發出了尖利的笑聲。
“它能管到我?”
【你在阿瓦隆的戰艦上,睡著由阿瓦隆的工廠所建造的床,吃著阿瓦隆出產的食物,閱讀著阿瓦隆收集來的書籍:你說阿瓦隆的法律能不能管到你?】
“……”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這種蠻橫行為是不對的?”
【蠻橫?】
【難道這不是標準的午夜幽魂式行為麼?】
【而我,阿瓦隆之主,則是你的午夜幽魂,你忘了?】
“……”
“確實。”
康拉德再次眨了眨眼睛,他沒有回話,而是卸下了自己身上的力量,直接躺在了台階上。
就這樣,兩個姐弟一個看向了黯淡的天花板,一個則是兩眼放空地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
在過去的這幾年裡,這種相處似乎成為了他們的日常:摩根和康拉德總是很難保持長久的和平,每隔幾天,他們之間的矛盾就要小小的爆發一下,而在這矛盾爆發完畢之後,他們又會陷入一種詭異的和諧共處,顯得異常默契。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真不像是一對姐弟。
又真像是一對姐弟。
“父親有說過,我還能在你身邊待多久麼?”
【他沒說,但我感覺,你待不了多久了:第八軍團正在從銀河的各處彙集起來,他們早在幾年前就知道你回歸的消息,如果再不讓你與他們重逢的話,他們可能就要鬨起來了。】
午夜遊魂嗤笑一聲。
“我從未想過,在這個該死的銀河中,居然還會有一群人在期待著見到我。”
【任何阿斯塔特軍團在沒有見到自己的基因之父的時候,都是很期待的,又或者是忐忑、緊張。】
【而伴隨著他們的基因之父出現在他們的眼前,這些情緒也會因為現實情況,而演化成了喜悅、激動、臣服或者無奈。】
“你和破曉者屬於哪一種?”
【……】
摩根沉默了一下。
【我不知道。】
【我也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麼?”
康拉德笑了起來,他那發光的瞳孔注視著自己的姐姐:直到摩根稍稍眯起了眼睛之後,午夜幽魂才在那過於明顯的危險氣息中,悄聲的縮了回去。
但在嘴上,他依舊不落下風。
“彆在這裡繼續裝神弄鬼了,摩根:在我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看過我的這個房間中的未來了,今天可不是我的受難日,你也不用把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身上。”
“在五分鐘後,這艘戰艦上的首席導航員就會來到你的房間裡,向你彙報一個重要的事情:這件事情會直接改變你在接下來幾個月裡的行程,以及無數人的生命。”
【……】
【說的詳細一點。】
“我沒法說得再詳細一些了,畢竟,我隻是在以太的亂流中,看到了些許的碎片,然後努力的向你表達出了它們全部的含義:你最好重視起來你的導航員所彙報的那些情況,它們是未來的重點。”
“我隻知道這麼多。”
康拉德搖了搖頭,他收斂起了自己的嘲諷,用一種更為真誠的姿態向著自己的血親展示著,而摩根也沒有懷疑他。
在幾年的相處與教育之中,雖然蜘蛛女皇依舊會時不時的被她的血親兄弟所氣到,但摩根也可以發自內心的相信康拉德的話語。
畢竟,在她的教導下,午夜幽魂已經成為了一個知曉輕重緩急的人物,他是不會拿這種事情和阿瓦隆之主開玩笑的。
【好吧,我知道了,感謝你的提醒。】
“那就好。”
午夜幽魂伸了個懶腰,那種戲謔的笑容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就連摩根也難以分清迅速的分清,這到底是康拉德被她所磨礪出來的本性,還是一種過於嫻熟的偽裝?
“你就繼續忙你的事情吧,偉大的腐屍女王。”
“而我這個寄生蟲,則是要回到我的房間裡,先是舒舒服服的洗個澡,然後睡一覺,接著吃上一頓好的來犒勞犒勞我自己:我想你是不會介意,我讓你的子嗣請客吧?”
【……】
【他們是自願的就行。】
“他們當然是自願的,畢竟我可是救過他們中不少人的性命。”
康拉德笑得燦爛,在他的燦爛笑容之中,蜘蛛女皇恍惚間仿佛看到了一個無恥之人的幻像。
那個人是誰呢?
……
哦。
好像是她自己來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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