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們需要好好地談一談了,莊森。”
“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又一次的,這句話語在卡利班雄獅的耳邊響起:哪怕放眼整個暗黑天使軍團,恐怕也就隻有一個人敢用上這種語氣向原體發言。
盧瑟。
“……”
正在伏案工作的第一軍團基原起沒有回應這句話,他隻是抬起頭來,看向了前方:他常用的桌案是緊靠在裡側牆壁下的,正對著房間的大門,兩者之間有著大概十幾米的距離,足以容納下兩側各式各樣的檔案櫃與武器架。
桌案與門扉之間沒有任何的裝飾,隻有寬闊到足以容納幾位阿斯塔特戰士並肩站立的石板地麵:在過去的幾十個泰拉標準年裡,曾有無數名暗黑天使軍團的戰士佇立在這裡,向莊森彙報他所需要知曉的事情,又或者領取來自於雄獅的命令,率領隊伍,殺伐四方。
在這些人中,有身居高位,曾追隨帝皇作戰的泰拉老兵;也有青澀魯莽,剛剛退去了森林氣息的卡利班新血;有威名赫赫,用武藝與功績揚名諸多軍團的冠軍劍士,也有無人認識,名字不被任何檔案所承認的暗中行者。
這些戰士的能力、性格、容貌與作風無不天差地彆,他們彼此之間也不存在任何相識的可能性,但是隻需要莊森的一個指令,他們就能聯合起來,組成全銀河中最為高效的殺戮機器:正是依靠著如此的軍事奇跡,卡利班的雄獅成為了整個銀河中唯一一個能夠徹底掌握整個第一軍團的人:在這一點上,恐怕連帝皇都不如他。
隻不過,這個曾經讓暗黑天使軍團傲視群雄的秘訣,如今卻已經遭受到了根本上的撼動:就像那些曾經佇立在青石地板上,聆聽莊森話語的暗黑天使戰士,也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大半一般,而其他人雖然依舊忠誠地履行他們現在的職責,但是那些或嚴肅或暗淡的瞳孔中,也在不由自主的閃爍著對於近況與未來的陰霾。
沒有什麼比這更能訴說第一軍團如今的虛弱了,儘管這種虛弱根本沒有撼動莊森的意誌:他依舊盤踞在他的王座上,就如同頑固的騎士駐守在他的要塞中一般,他的意誌與命令依舊比鋼鐵更牢固,驅使著整個第一軍團在戰爭的軌道上穩步前行,不至於傾頽。
沒有人知道莊森到底在承受多少的壓力,作為唯一知曉暗黑天使全部狀況的人,他也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第一軍團的神經已經緊繃到了可怕的地步,但在麵對每一名前來接受命令部下時,他的眉眼依舊沒有一絲一毫的顫動,他的聲音依舊如同上滿了發條的機器般,發布著一條又一條的命令,這些命令依舊讓大多數人不敢違逆,甚至不敢提問。
哪怕是被他人稱為獅王總管的考斯韋恩,也已經很久沒有在莊森麵前提出自己的問詢了:他心中的困惑越多,他就越是斟酌著,不敢向自己的基因之父開口,因為現實的困境與血脈的壓力在同時阻撓著他,讓這位威名赫赫的戰士,顯得有些猶豫與躊躇。
但幸運的是,總有人比考斯韋恩更為勇敢。
在第一次目睹到了那位凡人是如何昂首挺胸的走進了莊森的辦公室時,獅王總管不由得發自內心地開始讚歎起了盧瑟的勇氣:而事實證明了,盧瑟也絕對配得起這樣的讚歎,他一次又一次的麵對著莊森渾身上下的冰冷氣壓,卻始終沒有放下過自己的堅持。
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決定要解決這一切。
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這句雄心壯誌的話語在盧瑟的胸膛中回蕩著,勇氣之火也隨之熊熊燃燒了起來,就這樣,盧瑟推開了那扇他已經有些熟悉的門扉,踏過了堅硬的青石地麵,檔案櫃與武器架的身影從他的眼角掠過,當它們消失的時候,卡利班的老騎士已經站在了原體的桌案之前,而莊森已經抬起了頭來,投向他的視線中蕩漾著冰山般寒冷的光芒。
“盧瑟。”
“莊森。”
盧瑟回應著,他的聲音是一種火焰燃儘後,灰塵般的死氣。
莊森放下了手中的筆,他的兩條胳膊都放在桌案上,壓住了林林總總的文件,上麵記載著一個個令人觸目驚心的數字,基因原體的視野漠然的掃過了這些數字,隨後又轉向了盧瑟灰白的麵容。
他開口了,腔調並不比一台鐵人更具有人情味兒。
“我記得在我們上一次交談的時候,我已經告訴你了,不要再在我的麵前提及你的這份議案了,我對這種軟弱的容忍是有極限的,無論你來幾次,我所能給予伱的回答都隻有一種。”
“現在,出去,不要再延誤我的工作效率了。”
“記住我對你說的話,還有我對你下達的命令。”
話音最後,基因原體的語調有了一個輕微的揚起,就如同激烈的寒風削過山頂的巨石,彰顯著他心中的怒意:哪怕是那些最偉大最驕傲的阿斯塔特戰士,也會因為這源自於基因原體的憤怒而心生本能的膽怯,但盧瑟沒有,他甚至反饋給了莊森一個微笑。
“彆這樣,莊森,我已經和你並肩作戰幾十年了,我見過你真正發火時的樣子,那是無聲的雷霆,而不是現在的裝模作樣。。”
“……”
“而且在我們上一次交談中,我也已經說過了,我會堅持申訴我的這份議案,無論幾次,我都會堅持的:直到你通過為止。”
“至於你的那個命令……”
盧瑟的嘴抿了抿,他最終還是沒有說下去。
莊森皺起了眉頭,幾條猙獰的溝壑開始在他的額頭與麵容上浮現出來,就如同盧瑟所說的那樣,當怒火開始在卡利班雄獅的胸膛中燃起的時候,他的身上會引發宛如雷霆的氣息。
“我再說一遍,盧瑟,帶著你那份軟弱的議案,出去!”
“彆忘了執行我的命令!”
“而且,彆忘了,你現在是我的戰士,我的命令一向很清楚,你的職責一向很明晰:你沒有資格能我違抗我的命令,也沒有權力對於我的戰略安排指手劃腳。”
“你說的沒錯,莊森,而且我對這一點也並無不滿,你曾經向我說過,我是你的左手,現在也依舊如此,對吧?”
“我從未詆毀過你的能力,我的確將你視作我的左手。”
莊森的聲音低沉無比。
“但這並不意味著你可以像現在的這樣無禮,作為我的左手,你居然想要反過來操控我的意誌,指揮我如何去贏得一場勝利?”
“我從未想操控你。”
盧瑟將手中的文件放在了獅王的桌子上,然後輕輕的推開了那張他身邊的椅子,隔著桌子與莊森對視著,當盧瑟挺起胸膛的時候,勉強能將自己的視線與坐著的莊森保持在同一水平麵上,在氣勢上不落下風。
“但是,正因為我是你的左手,或者更清楚點說,我是你麾下的戰士,是軍團的一份子,是這場戰爭的一部分,所以我才要一次又一次來到你的麵前傾訴我的意見:我沒有權力對你的任何戰略安排指手劃腳,但我有權力阻止這場戰爭滑落向一個更糟糕的地步。”
“你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你正在讓我們處境變得糟糕,莊森變得更加糟糕,這場戰爭已經成為了一場血腥的屠殺交響曲,榮耀與勝利早就毫無蹤影了,留給我們的隻有苦澀的傷亡數字,以及一個所有人都無法接受的未來。”
“所以,我必須阻止你。”
“……”
盧瑟的話語就如同一枚不慎掉落在鋼鐵地板上的石子一般,回蕩起了遠比其本身重量還要響亮的回音:這位老騎士很清楚,他的這些話語,將會激怒這頭卡利班上的獅子,所以,當那股冰冷的沉默氣息席卷而來的時候,盧瑟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
他看的清楚,莊森正本能一般的拱起自己的身軀,那雙危險的翡翠色瞳孔被眯了起來,一絲閃閃發亮的光芒從中一躍而過,那是食肉性的猛獸在向獵物發出撲擊前,所會進行的最後警告。
但所幸,這縷光芒在劃過盧瑟的麵容時,終於還是被強行的壓了下來,可與之相對的,莊森的下句話語,就是從喉嚨中被硬生生擠出來的嘶吼了。
“你覺得我是錯的,盧瑟?”
“你覺得我正在讓這場戰爭走向失敗?你覺得我的指揮已經無法再讓軍團獲得勝利?再讓帝皇的意誌得到執行?”
“……”
語氣一段比一段冷靜,話語卻一段比一段沉重,雖然早在進門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充分心理準備,但盧瑟還是能夠感覺到大股大股的冷汗正順著自己的脊梁滑了下來,又迅速的凝固住,粘貼在衣服上,令人不安。
沉默了一會兒後,盧瑟才緩緩的張開了口,他要頂著基因原體的野獸一般的氣壓,這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困難,但他依舊努力的壓下了話語間的不安與顫抖。
他預想過這樣的場景,也預想過自己現在的醜態,他比想象中的還要更為從容的接受了這一切,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在幻想,也許他早就應該這麼做了,早就應該站在莊森的麵前,說些什麼了。
隻是在此之前,他一直沒有相對應的勇氣。
但現在,他有了。
因為莊森的那個命令。
盧瑟擁有了勇氣,這不是來自於對於戰局的絕望認識,也不是來自於阿斯特蘭他們那充斥著虛偽的支持,而是來自銀河中一些更遙遠的地方,來自於他的卡利班與遠東邊疆,來自於經曆過的輝煌歲月與瞳孔之中殘破的家鄉,來自於他的心靈在無意間,所經曆過的一段磨練,一次冥想,一個覺悟。
“你錯了,莊森。”
盧瑟挺起了胸膛,他的話語比他想象的還要冷靜,這股冷靜甚至讓原體的怒火停滯了一瞬間:莊森的身影微不可查的退了退,似乎在等待他的話語。
“我從未在軍事角度上懷疑過你的戰略,也從未認為你會讓勝利從你的指尖溜走,無論現在的戰況怎麼樣,我都很確信,你會獲得最終的勝利的,就像在卡利班時,我們在絕望的情況下,麵對那些不可戰勝的巨獸一般,我從未質疑過你作為一個戰士和一個統帥的能力,也從未質疑過你的堅持與忠誠。”
盧瑟沒有立刻切入主題,他先是用一種相對柔和的語氣,避開了莊森最瑞銳的鋒芒,而這些話語本就是他一直以來都想向莊森傾訴的東西了,也是他發自於內心之中的認可。
就像他剛才所說的那樣,在見證到了莊森所指揮的第一場戰役之後,盧瑟就根本沒有質疑過莊森在戰場上的能力,這位卡利班的老騎士堅信,眼前這名被他從最深處的密林中所帶回來的雄獅,就是全銀河中最優秀的戰場殺手。
他不會動搖這個觀念,他發自內心的這樣相信。
這種信任是如此的耀眼,又是如此的深刻,以至於連正在被怒火灼燒的的胸膛的莊森,都能在盧瑟的麵容上認清這一點:而意識到了這一點的卡利班雄獅,也多多少少的褪去了一些怒火。
儘管他的麵容依然是一座足以凍結人心的冰山。
“所以呢。”
莊森的語氣冰冷。。
“既然你從不懷疑這場戰爭的勝利,那你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我呢:彆跟我說你被阿斯特蘭的那些小技巧打動了,那個蠢貨隻能說服他自己而已。”
盧瑟的眉頭挑了挑,他還以為阿斯特蘭的動作足夠隱蔽。
“我的確不會懷疑這場戰爭的勝利,莊森,但是我不得不和你提及另一個方麵,一個你似乎從來都沒有考慮過的方麵。”
說到這裡,盧瑟在自己的胸膛中沉重的歎了一口氣。
“按照你的計劃與安排,勝利的確會到來,但是這個勝利實在是太過於沉重了,它所需要的鮮血、付出與犧牲,已經不是我們所能承受得起的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在意過這一點,但是現在的暗黑天使軍團,也許已經無法再承受,你口中的下一場勝利。”
“是的,如果繼續前進,也許會有一場勝利會等在等待著我們,但這項勝利不會是孤獨的:一同在等待著我們的,還會有毀滅。”
“而當毀滅降臨的時候,勝利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們的毀滅。”
“暗黑天使的毀滅。”
“甚至是……”
“夠了!”
莊森打斷了盧瑟的話語,而盧瑟甚至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因為他緊盯著莊森的瞳孔:當他流暢的將這些語句說出來的時候,他的內心遠比他預想的還要更為冷靜。
那是如墜冰窟一般的冷靜。
因為他準確的看到了,這些話語的確流進了莊森的翡翠色瞳孔之中,但是那雙瞳孔,卻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變動:既沒有觸動,也沒有驚愕,甚至沒有憤怒,就仿佛時間也在其中凍結了。
盧瑟的最後一次掙紮與嘗試也失敗了:莊森也許的確聽進去了他的話,但他卻沒有絲毫的觸動。
於是,又一聲歎息,又一聲真正的歎息,在卡利班老騎士的胸膛之中回蕩著,而隨著這聲歎息一同回蕩著,還有蜘蛛女皇推開大門的聲音。
【我希望我沒來晚。】
摩根的話語是極其具有標識性的,不說彆的,僅僅是話語中所蘊含的那一絲裝飾性的笑意,也是在這個房間中,絕對不可能出現的珍惜物品了。
盧瑟扭過頭來,他看起了第二軍團之主,於是他的瞳孔中燃起了一絲希冀,而就在這個時候,又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那不是盧瑟的聲音。
“不,摩根。”
莊森的語調冰冷。
“你來的正好。”
“我們有些事情,現在正好需要你的見證。”
——————
“盧瑟,就像我說的那樣,一直以來,你都是我的左手,在卡利班上是這樣,在現在依然,所以我想在我們之間,也不需要太多的繁文縟節了:我將以最簡明扼要的話語來表達我的立場。”
“從現在開始,我將改動你在軍團之中的職責,你的新職位會是軍團母星卡利班的總督:神聖泰拉上的那些人,一直在催促我顧及卡利班上的行政事務,現在,我決定把它交給你:卡利班之上的軍事、政治、新血招募以及與帝國其他部門交流的權力,要由你來掌握,我相信你的能力能夠在那個位置上得到更大的體現。”
“與此同時,你在軍團中的其他職位應當得到暫時性的停止,你可以向我提交一份名單,提供你所認為的適合這個崗位的名字,他們將代替你履行職責,直到有關於你的人事變動發生新的調整,而在此期間,他們將直接向我負責。而你也直接向我負責,除了我親自頒布之外的任何一條命令,對於你來說都是一份無效的文件。”
“另外,考慮到卡利班總督這個職位的龐大工作量以及實際上的需求,我允許你在軍團中挑選一批與你一同返回軍團的戰士,優先從那些身體機能已經老化的軍團長者中選擇。我會親自批閱你所上交的名單,這份名單的人數上限,是兩百人,而且不能再多了。”
“我不會對外公布這次臨時調動的,你的一切稱號、榮譽與職稱也將得到保留,你在這條走廊上的辦公室不會有新的使用者,除非你向我指定一個人選,但你必須正視起我交於你的新職責,你必須立刻動身,挑選會隨你一起返回卡利班的人員,起草一份新的培訓計劃,並向我遞交你對於卡利班世界管理草案,這一切必須立刻執行,在這場戰爭開始之前,我希望你和你的新團隊就能踏上前往卡利班的旅途。”
“這場戰爭和你無關,盧瑟:它從一開始就和你沒什麼關係。”
“那麼你對於我的命令有什麼新的提議嗎?如果沒有的話,從現在這一刻開始,這條命令就已經生效了……”
“盧瑟總督。”
——————
當摩根走進房間的時候,一切似乎都已經太晚了,但一切又似乎剛剛好:莊森的話語在摩根關上大門,隔絕了一切聲音的那一刻,便響徹在了房間之中,而在摩根的長靴剛剛觸及到桌腳的時候,他就已經說完了一切的話語,再也沒有撤回的餘地了。
摩根並沒有出言阻止,因為莊森的語氣是她幾乎從未見過的冰冷與嚴肅,她本能的意識到了,即使是她與莊森之間的深厚羈絆,這一次恐怕也無法撼動卡利班雄獅的意誌:更何況,盧瑟自己,似乎也不打算撼動這一點。
事實上,盧瑟對於現在的這一切似乎早就有預料了,他安靜的佇立在那裡,麵色如常的聆聽著莊森的命令,一絲苦澀的笑容伴隨著命令的頒布而浮現的他的麵容上,卻又很快的消失。
莊森看到了這些,但他選擇無視這一點,他隻是安靜的看著自己的這位曾經的導師,安靜的等待著從盧瑟口中蹦出的下一句話:那也許會是一次怒火,一句感慨,又或者是一個單純的提問。
盧瑟沉默了一會兒,才抬頭看向了雄獅。
“讓軍團中的長者們與我一同返回卡利班,是否有些不妥,他們都是經曆了無數風霜的戰士,他們的缺席對於接下來的遠征,似乎會產生一些影響,對他們自己,似乎也是一種不公平的待遇。”
“……”
獅王的眉頭不自覺的動著,他頓了頓,似乎並沒有想到,盧瑟的第一句回答會是這個,但他還是立刻的回應了他的導師。
“無需擔心,在暗黑天使中,本就有一部分負責征兵工作的軍團長者,他們已經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遠離前線有一段日子,對於他們來說,不屈真理號與卡利班之間唯一的不同,不過是他們的辦公地點的更改而已。”
“這樣啊……”
盧瑟點了點頭,他的話語就像是一聲歎息。
“那我就沒問題了。”
“……”
“這樣最好。”
莊森又是沉默了一會兒,他那雙翡翠色的瞳孔伴隨著他的轉身而看向了其他的地方,沒有直視盧瑟此時的麵容。
“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吧,盧瑟,不要耽誤了接下來的工作。”
“好的,莊森:我明白了。”
盧瑟垂下了眼瞼,他的瞳孔消失在了一片陰影之中,讓人看不清裡麵的具體神色,這位已經通過基因手術而恢複了昔日矯健身姿的老騎士,此時卻如一位真正的老人一般,有些艱難的開始移動自己的步伐,他的目光先是轉向了一旁的摩根,並儘可能的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在得到了阿瓦隆之主同樣的回複之後,便轉過身去,步伐有些猶豫的走向了門口。
他沒有在說話,也沒有再一次回頭,而莊森也一樣。
儘管摩根看得清楚,那背對著門口的卡利班雄獅,似乎一直想要偏移一下自己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他的昔日導師,但莊森最終還是沒有這樣做,他忍住了。
倒是盧瑟,在走到了門口的時候,終究還是回了一下頭。
“莊森,你的那個計劃,還有沒有……”
“沒有,盧瑟。”
獅王的話語冷硬到嚇人。
“它不會有任何的更改:尤其是我們一直討論的那一點。”
“……”
“好吧:祝你一切順利。”
“……”
獅王沒有回話。
他唯一留給盧瑟的,就是這位老騎士關上門的時候,從雄獅的喉嚨中所發出的,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這是微弱到連另一位基因原體都不敢確定它的存在的歎息。
摩根安靜的看著這一切。
從那張巧舌如簧的嘴中,沒有吐出任何的阻止與勸阻,蜘蛛女皇隻是用沉默目送著盧瑟的離開,又用同樣的沉默等待著莊森的歎息完畢,等著莊森緩緩的離開他的那個位置,走向了一旁的櫃台。
當雄獅再一次地轉過身來的時候,他一隻手拿著酒瓶,一隻手拿著兩個杯子。
扔給摩根一個杯子,莊森便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桌案上那些曾令他著迷的文件和數字,現在似乎已經無法吸引基因原體的興趣了。
“你對此感到奇怪嗎?摩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