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重要麼:即使我給了你份權威的名單,你又能做什麼?”
“……”
莊森沒有回應:他隻是悄無聲息的握緊了腰間的劍鞘。
“最起碼有一點你沒有說錯,黎曼:帝國不會再毫無準備了,這次的流血會避免以後的流血,總會有人去做正確的事情。”
“彆跟我搶這份工作,莊森:我才是全父的劊子手。”
“……”
獅王瞥了狼王一眼,沒說話。
“那麼,你跟我談這些究竟是要乾什麼,黎曼?”
“其實也沒什麼,我隻是有了個不成熟的想法,這個想法涉及到了某些政治與權力的元素:你是知道的,我不擅長這些東西,光是思考它們,就讓我感到腦仁疼。”
“……那你不應該找我。”
“我記得你在神聖泰拉上的表現還不錯啊:麵對那些官僚,你表現得堪稱遊刃有餘,莊森,他們中的不少人對你印象很好。”
“首先,那些凡人和原體是完全不同的,其次,熟練,並不代表擅長,黎曼,就像擅長,也不代表精通一樣:去找一下摩根吧,她才是這一方麵真正的大師。”
“話說這麼說,但我還是想和你聊一下:畢竟,這也算是涉及到了戰帥的問題了。”
“……”
“說吧:我還有點時間。”
聞言,黎曼魯斯先是咧起了自己的嘴角,他掃了一眼麾下戰士們的工作情況:暗黑天使與太空野狼正在領導著凡人的工兵們,組建著圍繞登陸場的半永久性防線,來為敵人的反撲做準備。
特殊的建築材料幾乎在一瞬間就打造出了一大片鋼筋鐵骨的龐然巨物,撐起了指揮中心與後勤中心的外殼,隨後:地基、道路、補給站、通訊站與防空火力網絡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搭建著,固定射界的三聯宏炮鑲嵌在麵向外麵的城牆上,細長的激光炮管則是點綴期間的陰險殺手,而在它們的上麵,如超重型坦克炮般粗細的四聯裝防空炮時刻準備著開火。
狼王花了一秒鐘的時間來欣賞這一切,來欣賞這帝國戰爭偉力的直接體現:像這樣的一座後方核心要塞,可能需要一座巢都壓榨所有的居民,持續幾年的全力運轉,才有成功的可能性,但是在帝國的軍團手中,這樣的奇觀不過是如同孩童的陶土一般,是可以隨意揉捏與締造出來的一次性產物,甚至不需要太過在意。
在黎曼魯斯看來,這樣的從容氣度,比無窮無儘的艦隊、成千上萬的軍團,以及所謂的億萬炮火億元榮光,更能彰顯出人類帝國能夠征服銀河的本質原因。
但在芬裡斯狼王欣賞著這一切的同時,他也感到了一絲憂鬱,因為他意識到了,像這樣的力量其實是在被各個阿斯塔特軍團所牽頭使用的,唯有基因原體的意誌,才能暢通無阻的運用這股力量。
而且他也意識到了,在他們的對麵,那位褻瀆的兄弟應該也在進行著相對應的事情:當牽頭進行大遠征的阿斯塔特軍團們,褻瀆了他們的忠誠的時候,帝國的力量就會反過來傷害帝國自己:而且力量越強,傷害也就越大。
畢竟,也就隻有這些曾經作為帝國最鋒利的利刃的基因原體和阿斯塔特軍團們,當他們反過來捅向帝國的時候,捅出來的傷口才是最為致命的,甚至無法愈合。
在這場戰爭中,黎曼魯斯意識到了這一點,那份血淋淋的傷亡數字讓他的頭腦與眼睛都變得格外清晰了起來,但他依舊是痛苦的,因為他在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後,居然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解決之道:也許是他裝瘋賣傻太久了,久到甚至乾擾到他真正的理性與思考了。
在把自己當成野獸之後,人是無法立刻回歸文明的,儘管他在骨子裡是一個文明人,但對於個人來說,文明可從來都不是一個頑固或忠貞的概念。
如若不然的話,狼王也不至於來找莊森商量這件事情。
“我想跟你說的事情很簡單,莊森:就像我們所看到的這樣,任何原體的墮落,都會導致一場如此血腥的後果,而我們又無法保證墮落不會再次出現,我們能夠做的也就隻有提前預估而已。”
“但預估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不現實的,如果想要更有效率的防範這種墮落的可能性的話,真正的做法應該是建立監督的體係。”
“……監督?”
莊森皺起了眉頭
“是的,也許我們可以監督所有的原體,以預防新的墮落再次從中崛起:當然了,這些被監督的人中自然也包括我們自己。”
“……”
“一個監督原體的組織?”
莊森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宛如一座巍峨的高山。
且不論這個提議的本質和可執行性,單單是這句話語本身,就讓作為基因原體的卡利班人感到了極度的不舒服:這與性格無關,而是帝皇的血脈那生來的無比驕傲和極端自信,導致了他們對於任何強加的束縛,都會懷抱有最本能的惡意和最劇烈的反抗。
“一個很滑稽的想法,黎曼。”
“你說的這個機構,有它存在的意義嗎?即使有存在的意義,它又該如何地組建呢?又該由誰來組建呢?這些組建者有能力和權力來做這一切嗎?”
“你最好已經想過這些問題,並且在心裡有一份答案了,黎曼,我可沒有時間幫你解答這些問題,戰爭可是還在繼續呢。”
“我知道。”
黎曼魯斯掃了一眼戰火再次燃起的方向,那是第三批次的登陸大軍抵達的位置:隨著更多的登陸艇和空投艙在先驅袍澤們的殘骸中著陸,帝國軍隊的傷亡得到補充,阿斯塔特戰士們的戰鬥態度也再次變得主動了起來,無數幾十上百人組成的偵察小隊開始從陣地中悄無聲息的出發了,他們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那些滾滾濃煙和肉色的濃霧之中,隻留下了一連串被地麵所迅速吞噬的腳印。
“你所知道的這些問題,我其實都想過了,莊森,意義自然是我之前所提出的那一點:雖然監督原體是否墮落聽起來有些小題大做,但是看看這一旦墮落,就要耗費帝國多少的鮮血,為此而小題大做並不是難以接受的事情。”
“至於如何組建以及組建人員的事情,倒是可以放在一起考慮,我的想法是:唯有基因原體才能成功地監督基因原體,也許我們應該從兄弟中推舉幾個能夠服眾,而且值得信任的人,來組成這個監督委員會,大不了進行輪換製度。”
芬裡斯狼王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看起來他對於自己的想法也是缺乏自信心的,而卡利班雄獅對此的回應也非常簡單直接:莊森隻是冰冷地哼了一聲。
“不會有人讚同你的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的,黎曼,除了人類之主外,任何人都不應該管轄我們,即使是戰帥這個職位,也隻是更好的為了帝皇服務而已:戰帥就是帝皇的劍柄,讓他能夠更好的握住自己的利刃,戰帥不應該擁有自己的思想,任何一個由基因原體所組成的組織都應該是如此。”
“你的想法倒也是挺新穎的,莊森,可惜我不能完全的認同。”
黎曼魯斯搖了搖頭,他的目光掠過了一旁的指揮部出口,手指則是點在了那把倚靠在牆上的酒神之矛,看起來,芬裡斯人對於戰場的關注度已經超過了這裡。
“不過我倒是有一個想法,你就全當是聽聽看吧。”
“你應該也知道,莊森,帝國內部一直有反對設立戰帥的聲音,這種聲音在基因原體中其實都是存在的,因為人們畏懼戰帥這個職位的權利和地位,在內心中不想讓任何人登頂上這個與帝皇同級的位置。”
“但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如果在競選戰帥的時候,同時提出這個監督委員會的理論,而且這個委員會的第一監督目標肯定會是地位最高的戰帥的話,那你是不是就會打破不少人心中的芥蒂,甚至得到更多的支持呢?”
“……”
莊森眨了眨眼睛,他的麵容在一瞬間凝固了,似乎在進行著非常認真且深刻的思考。
黎曼魯斯則是笑了起來。
“好吧,這其實就是我的一個異想天開而已:這件事情一直在我的心中纏繞著,我隻是想在戰爭開始之前,找人說一下,不然我一直有種糾結的感覺:我的那些崽子不是很適合這種事情,想來想去,也就隻有你了。”
“感謝你聽我嘮叨這些事情,莊森,我該去戰場上了,我的部隊估計已經在等待著我了,沒有我,他們可不敢發動下一次衝鋒。”
“再見。”
“……啊,再見。”
莊森愣了愣神,有些後知後覺朝著自己的兄弟道彆。
隨後,他再一次的看向了麵前那張複雜的戰術地圖,在沉默中思考了一段時間,才有些垂頭喪氣的搖了搖頭,強行將腦海中的某些想法甩出了自己的腦殼兒。
但就在他將目光再次集中在軍事問題上的時候,一個想法還是在卡利班人的腦海中劃過了:就像是一顆狡黠的流星。
摩根,還有多久才會來?不知道她是怎麼看這個問題的。
畢竟……
……
黎曼魯斯說的也算有點道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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