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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佩圖拉博的自述(1 / 2)

無名之輩。

怨軍之將。

帝國之奴。

他們都是這麼稱呼你的。

所有人:你的兄弟與部下,你的子民與盟友,你的支持者與反對者,還有在你為之奮戰的這個帝國身上,磨牙喰血的卑劣之徒們,他們都是這麼稱呼你的,所有人都在用輕蔑的態度,一邊享受著你所帶來的戰果,一邊議論著鋼鐵之主手掌上的淋漓鮮血。

他們嘲笑著這些鮮血,嘲笑著佩圖拉博為帝國付出的代價,嘲笑著你靴尖的泥土與臉上的疤痕,在遠離戰爭的廟堂之高,在儘享和平的星宇之內,他們的譏諷評價從未有過絲毫的遮掩,儘數刺向了鋼鐵之主的耳朵。

你點了點頭。然後向一側稍稍偏過身子,讓你的裝置能夠完全的展現在弗裡克斯的眼前,在你子嗣的瞳孔中,你看到了無法遮掩、貨真價實的驚歎,那是對你的精巧構思與偉大技術的折服,沒有什麼比這些光芒更能讓你感到喜悅。

讓多恩承認,你是最優秀的。

“弗裡克斯。”

作為一個藝術家,作為一個建築師,作為一個詩人,和一個征服者:一個最特殊的征服者,一個永遠,都不會凋零的征服者。

你的子嗣們衝鋒,呐喊並隨後倒下,直到下一個人來接替他的位置,然後再重複相同的流程,就是這樣的軍隊讓你在銀河中取得了無數的勝利,讓你能夠自傲地告訴任何人,當初的那場十一抽殺是正確的,鋼鐵勇士們在星河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們是偉大戰爭下的渺小個體,是能夠通過數據彙合起來的,不可阻擋的鋼鐵狂潮。

那個人叫弗裡克斯。

你想了一會兒。

所以,當帝國的一切手段都毫無用處的時候,當麵前的戰場唯有用冰冷的邏輯、無言的奉獻以及源源不斷的鮮血,才能打開僵化的局麵的時候,鋼鐵勇士的艦隊就會被下令開拔,而不是其他那些名聲大噪的所謂【王牌】們。

你曾無數次研究那場戰役,這個流淌著鮮血的名字是第四軍團所有失敗與無能之處的集中體現:儘管你的子嗣們從在大遠征最開始的那些年頭裡獲得過成功與重視,但他們並沒有伴隨著大遠征的推進而及時地改善自己的戰術,並最終在這個異端的鑄造世界上,吞下了自己釀造的苦果。

都不是:每一種狹隘的情感都無法概括你偉大的內心。

當然是讓最強、最客觀也最值得尊敬的競爭對手,對你最直白的臣服與欽佩了:你麵前的這個裝置就是你贏得這一切的第一步,你將在多恩的麵前彰顯戰爭真正的藝術與內涵,告訴他他之前所堅信的那些東西是多麼的渺小。

這可能需要一段時間,畢竟打開那些蠢貨的眼睛是一件非常漫長的事情,而你也不願意在這個過程中表現地有多麼主動,那會顯得你是為了榮譽,而不是為了奉獻,做到這一切的,你的思維與慣性告訴了你應該做什麼:你應該繼續這樣的遠征與戰鬥,繼續贏下那些最艱苦的勝利,直到屬於你的那份榮譽在大遠征結束之前,高高地懸掛在了【鐵血號】的艦橋上。

你沒有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任何人:其實在內心深處。你也一直被那場屠殺的噩夢所困擾者,就像是俄狄普斯王終生受困於他弑父娶母的噩夢一樣,你也在受困於被自己親手搭建起來的,名為十一抽殺的可怕夢魘。

火龍之主的子嗣並沒有掩蓋他們此行的意圖,一直以來,第十八軍團都致力於保護凡人的安危,並讓他們生活的更好,他們在前一個目標上做得非常不錯,但後一個目標顯然不是他們擅長的領域:在火蜥治下生活的凡人們雖然能夠享受到慈悲的統治與和睦的氛圍,但總是算不上繁榮昌盛。

鋼鐵之主的目光看向了實驗室的另一頭,那是一座類似於金字塔的裝置,並不大,充斥著顯而易見的實驗性,它和那具赫魯德人的遺骸靠得極近,理論上應該受到微弱的時空力場的乾擾:但無論是裝置本身,還是它身邊那些被用來進行對比的懸掛鐵片,都沒有絲毫腐蝕的跡象,恰恰相反,它們正在吸收著異形的古怪力量。

顯而易見的,弗裡克斯在推開房門的那一刻就後悔了,他意識到了你的怒火中燒,但他現在無處可逃,隻能猶豫地呼喚著你,隨後緩慢得向後一步,等待著你將你胸膛中的怒火儘數發泄出來。

……

如果他們想要光榮,那為什麼不選擇荷魯斯呢?如果他們追求效率,為什麼不派遣戈爾貢呢?如果他們想要一場值得宣傳的表演,那麼福格瑞姆和聖吉列斯手下那些誇誇其談的【談判家】們,難道不是更好的選擇嗎?

那些神聖泰拉上的官僚,那些馬卡多手下的蛀蟲,他們尖酸、貪婪且刻薄,但他們絕不愚蠢:他們什麼都懂,他們知道該在怎樣的戰場上派遣怎樣的軍團。

是儘可能地減少犧牲?

還是追求最安穩的效率?

你沒有猶豫太久:你甚至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猶豫過。

你依稀記得伏爾甘在前不久宣布,將以自己軍團的母星夜曲星為中心,與周圍的臨近世界構建一種鬆散的互助聯盟:這個聲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擔憂,因為它本身就是個極其拘謹的方案。

至於這種拋灑熱血的過程,可以是多種多樣:攻堅、固守、屠殺與救災,作為士兵,你們沒有選擇自己戰鬥任務的權力,而在幾十年的遠征之後,泰拉卻決定將你們的熱血拋灑在最偏僻、最蠻荒也最艱苦的戰場,這並不是一個令人感到愉快的決定,但無論是你還是你的軍團,都沒有多說些什麼。

他們就是這麼看你他的:利用與貪婪,謊言與蔑視,自從你睜開了雙瞳,第一次看到蒼穹上那個可怕的巨眼開始,你的生命就是在如此的漩渦間反複跋涉。

“至於多恩?我打賭他並不想要來自於我們任何人的支援。”

然後?然後的事情你就沒有聽聞太多了。

極限戰士軍團甚至為了他們這些深色皮膚的表親們舉辦了一場規模宏大的閱兵儀式,有超過一百台神之機械與三百艘戰艦雲聚於奧特拉瑪的首府星球,五百世界之主更是親自帶領著火蜥蜴們,參觀了他的整座王城。

至於吞世者、懷言者、千子還有火蜥蜴這些二流角色:雖然你對他們各自的基因之父沒有惡意,甚至飽含欣賞,但這並不意味著你會違心地誇耀他們的軍團。

從那一刻開始,十一抽殺的噩夢卻再也沒有困擾過你。

“摩根閣下說,她無法等待你的實驗完結了,她必須率領她的破曉者軍團先行一步:帝國之拳試圖脫離戰場的行為並不順利,赫魯德人的大部隊咬住了他們的後方,摩根閣下必須去予以救援。”

“淺顯易懂的道理,但總是有那麼多的蠢貨不明白。”

任何人都需要放鬆,哪怕是佩圖拉博也不例外。

因為他們知道,影月蒼狼隻適合一帆風順、快捷明亮的戰術級行動;他們知道,聖血天使的訣竅無非是單調的三板斧;他們知道,極限戰士的自私不允許他們為了帝國的其他疆域而流血犧牲;他們也知道,帝國之拳隻會握緊拳頭,將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處,罔顧那些並不起眼的支線。

你能化腐朽為神奇:還有什麼比這更能證明你的天才?

弗裡克斯見證了這一點,而你的血親們很快也將見證到。

“……”

憑什麼……

你睜開了眼睛:鋼鐵之主回歸到了現實之中。

但鋼鐵之主是不同的,你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在這種軟弱的氛圍中停留太久,也許是一秒鐘,又也許是兩秒鐘,你很快就睜開眼睛,那雙無情的灰色瞳孔再次回到了專注的工作狀態裡。

憑什麼那個天使隻需要向他的子嗣們下跪一次,就可以得到無邊無際的讚許和榮譽,而你隻是下達了一道殘酷的命令,就要身負如此悠久的罵名:在與自己的軍團相處的第一天之後,你立下的功勞明明比天使要多得多!

憑什麼,他們隻看那一天!

憑什麼,他們從不去了解事情的真相!

而他們,會認為佩圖拉博甚至配不上這所謂的【榮譽】。

而你隻用了最少的鮮血,就將所有的軟弱都從第四軍團的身上徹底地拔除掉了:當他們的拳頭沾染上鮮血,當他們不得不麵對他們作為阿斯塔特戰士的世界觀中,最褻瀆也是最踏破底線的事情,兄弟相殘的時候,他們終於意識到了你給予他們的仁慈,他們終於意識到了戰爭的殘酷真相。

“從古至今,能夠支撐人類在殘酷搏殺中取得勝利的,永遠都是鋼鐵洪流和工業機器,而不是所謂的奇跡武器:那不過是在末日麵前的瘋狂幻想而已。”

你曾有機會改善這個問題。

這個悲劇源自於命運,源自於銀河在無形之中對於棋盤上的每顆棋子的隨意玩弄,源自於除你之外的絕大多數人,都是無法睜眼看到事實的可悲懦夫,源自於先天性的不可抗力。

你的目光掃過這一切,露出了蒼白的笑容,你喜歡這個房間,它是整個【鐵血號】上唯二能夠讓你感覺到放鬆的地方,另一個則是在底層甲板的深處,你親手搭建的鑄造間,完全仿照了你在家園世界奧林匹亞上的那方私人天地,你在這個房間裡,進行了有關於數據的實驗,而在那個房間裡,打造並收藏了無價的器具。

而他們,會管這叫榮譽。

“我們有事情要去做。”

前者是職責,而後者是閒暇的興趣,你總是分得清它們之間的孰重孰輕:在過去的七百個泰拉標準時裡,你將自己鎖在這座實驗室內部,將自己與孤獨、沉默、無窮無儘的實驗報告及那具冷凍住的異形屍骨,鎖在了一起。

實際上,在幾乎所有的軍團內部,隻要是有關於亞空間力量的研究與利用,那麼【破曉者派】就總是可以勝過【千子派】,每一個軍團的智庫最終都是仿照著阿瓦隆的模式來完成的:即使是在完全沒有智庫力量的死亡守衛中,對於普羅斯佩羅的仇恨與蔑視,也是要遠遠勝過對於阿瓦隆的,因為後者是如此的謙虛與沉默,以至於讓莫塔裡安在麵對著摩根的低調時,還能保存著一絲最為基礎的善意。

你就是以這樣的覺悟,一次次邁入戰場的。

也許,你在麵對多恩時的外在表現是激蕩的,這讓很多人誤解了你的真實情緒,他們以為你就像你表現出來那樣仇恨、激動、怨毒且嫉妒,對於帝國之拳所取得的功績不屑一顧,又分外在意。

就用你們的戰功,來證明!

如此確信的,你們便踏上了大遠征的征程。

就這樣,當三叉戟之首完成了他的任務,退出房間的時候,隻有你在沉默中轉過身來,看向麵前的那具屍體,你的造物,還有隻屬於你的邏輯王國。

“用不著。”

火龍之主隻是計劃在一百年內聯合最多三十個星係,因為他對自己的能力上限心知肚明,而這個鬆散的邦聯也並非是什麼軍事或者經濟的合作體,其主要宗旨是成員之間的互幫互助、互通有無、定點幫扶以及人道主義援助,火蜥蜴軍團的保護是其最核心的利益。

這很艱難,幾乎不可能:但你依舊成功了。

在阿瓦隆和馬庫拉格,這支代表團理所應當的受到了最熱烈的歡迎,並且滿載而歸,而他們也投桃報李,慷慨地許下了火龍之主的感激與友誼,但是在這場考察之旅的最後一站,也就是新晉崛起的諾斯特拉莫邊疆區,卻是產生了一些小小的波折。

之一。

你將征服多恩。

然後,也許你就可以卸下肩膀上的重擔了,當你為人類和帝國贏得了這場大遠征,當你為鋼鐵勇士帶回了足夠的榮譽,當你實現了自己作為統帥在戰場上的使命:在那之後,你也許就可以去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建造、藝術與哲學,在和平與邏輯中的偉大複興,這才是你真正應該做的事情,這才是你在履行完義務後所應得到的權力,就像伊阿宋的旅途在他取到金羊毛的那一刻才正式開始,而赫拉克勒斯的十二試煉,也不過是他偉大而傳奇的人生的開端一樣。

弗裡克斯沒有立刻離開,他謹慎的好奇心讓他對你手下的這台裝置充滿了探究的情感,這讓你感到有些不悅,但是心情正不錯的你選擇大度地寬恕了這位三叉戟,並且回應了他內心中的困惑。

這將是赫魯德人的喪鐘。

雖然你覺得,這更多是因為夜曲星本身的環境問題。

這,就是你的研究結果。

但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工作要做,因為裝置主體已經在幾個小時前就開發完畢了,現在要做的,不過是等待你的那兩位血親,或者說,等待多恩從他的進攻中歸來。

你笑了起來,滿意地打量著弗裡克斯臉上的若有所思,你甚至沒有告訴你的這個子嗣,這台無與倫比的造物所采用的原材料其實並沒有多麼的稀奇,甚至是任何一名鋼鐵勇士都有能力獲取到的:這些最薄弱的元素如今卻成為了打開整場克拉肯深淵遠征的鑰匙,其中最大的功臣,無疑就是你的頭腦。

但你身邊的所有人都不喜歡這種秘訣,你保護的官僚與人民毫不猶豫地抱走了勝利的戰果,就轉過身來譴責你的冷血,你的兄弟對你慘烈的勝利不屑一顧,而你的戰士則是將心中的畏懼藏起,裝模作樣地模仿著征服者的醜態。

沒有人知道你的苦心。

你的聲音低沉,但還是吸引了你的三叉戟的注意力。

最為枯燥的任務,最為頑固的堡壘、最為瘋狂的敵人、最為隱沒的戰場、最為艱苦的勝利:就如同當初你向帝皇保證的那樣,你用大無畏的內心擁抱著這一切,率領著你那支在痛苦和鮮血中浴火而生的軍團,戰勝了每一個挑戰。

“帝國之拳的失敗並沒有超出我們的預料,大人,但我們也不能就這樣目睹了一切的發生,那會讓這場遠征變得更加糟糕:所以我提議我們可以抽調一部分力量,對多恩的部隊進行支援。”

你與軍團重聚的第一天。

他們難道真的以為,你是為了所謂的殘暴而下令殺戮?

他們難道真的以為,你想這麼做嗎?你願意這麼做嗎?

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選擇與殘暴,隻不過是一次充斥著古希臘悲劇色彩的經典回響:你很確定造成這一切悲劇的不是你內心中的缺陷,也不是外界的因素,甚至不是因為任何一個人,又或者任何一個個體的原因。

“讓它們的鮮血流淌吧。”

用你的才乾,你的邏輯,用你無可指摘的勝利與功績,就像你用計算征服了戰場,並將用天賦來征服藝術與人的心靈一樣,你渴望著能夠做出無可辯駁的偉業,讓你的兄弟低頭認輸,讓他的口中吐出對於你的最高貴的評價。

軟弱,是致命的。

你將獲得勝利。

但是在你的內心中,在你永恒冰冷的邏輯心裡,你對於那個因維特人的想法卻是始終如一的,到現在都沒有改變過,即使他曾經令你如此的怒不可遏。

世人都以為你是因為內心中的惡劣本性,以及那股源自於奧林匹亞上的偏執,才會在與軍團重聚的第一天,就以如此殘暴的手段處決了十分之一的戰士:所有人都因為這個命令而責怪你,包括你的某些愚蠢且貪婪的血親。

你喜歡這個描述。

於是,最終擺在這裡的紊亂裝置,便是你所能設計出來的最為重型的那個形態:僅僅是為了讓將它送到合適的觸發地點,就需要一場至少有原體壓陣,且有數萬名阿斯塔特戰士共同參與的龐大攻勢,才能攻入赫魯德人的最核心處,一次性地將它們全部解決。

沒有光榮,沒有奇跡,沒有史書上那些扭轉戰局的呐喊,隻有沉默的推進,平靜的犧牲,因為這才是平凡者的命運:身為軍團的鋼鐵之主,你是真正的天才,所以你也很確定,你的第四軍團中並沒有彆的天才,他們隻是一群平凡者,是你的數據推理讓他們擁有了儘最大的可能,為人類、帝國和大遠征灑下熱血的幸運。

多恩……

這是另一場戰役,不比在戰場上的廝殺來得容易,你必須用極短的時間和稀少的資源,去破獲一個異形種族在數千萬年的時間裡所進化出來的精華,用幾百個小時的鑽研去殺死幾百萬年的智慧。

你會感到驕傲,因為他們的沉默正是你苦心教導的結果。

讓多恩承認,讓這個全銀河中與你最相像的人承認,讓這個帝皇為你塑造而出的仿造品,在智慧上折服於你,在功業上拜服於你,在真理上臣服於你。

她做得很好:雖然以她的才華橫溢,本可以做得更好。

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改變?

這真的值得嗎?

這真正能夠讓多恩認可你在這場戰爭中的付出,而不是給予那個家夥更多的理由與借口,來譴責你在戰爭之道上的生疏麼?

殘暴、無情、揮霍無度:多麼現成的借口啊。

站在這片王國的土地上,你的聲音靜悄悄地回蕩著。

你雖然對他發自肺腑的表現而感到滿意,但在嘴頭上,你依舊駁斥了他,吹毛求疵地給你的造物挑選出來了缺點。

得到一句多恩的讚許,要比得到其他人的讚許困難一百萬倍,但它的珍貴程度和含金量卻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多恩也許會有很多缺點,但唯獨愚蠢不在其中,多恩也許會有很多優點,但唯獨認真最為可貴。

“……哼!”

你不得不開始思考起了這個可能性,但你知道你想不明白,因為你的邏輯與大局觀念,在這方麵毫無用處,你隻能想到那些浮屍遍野的戰場,想到那些猩紅色的陣亡數據,想到那些你已經不屑再記住的麵容:每年都有更多的人湧入鋼鐵勇士軍團的戰艦,而他們中的絕大多數在下幾年就會消失。

那是本值得肯定的書籍,它給予你的靈感不亞於萬千星辰中的任何一抹閃爍,你想到因維特人在其中所寫的,該如何利用戰壕與其他因素來減少士兵的傷亡:唯獨在這方麵,你在看到的時候是嗤之以鼻的,但儘管如此,你依舊無比認真地摘抄到了自己的筆記上。

絕大多數的軍團都是如此,除了極少數的幾個:就比如說,序列最靠前的那兩個,也是在你的聲討下逃過一劫的那兩個。

你必須向所有人證明:你是對的,你的十一抽殺是對的,你的冷酷無情是對的:它們都是出於邏輯和推理而得出的,讓你不得不去做的正確選擇。

你咀嚼著這個名字,嚴肅的麵容上泛起了一絲波動,這簡單的高哥特語卻比一長串泛著猩紅色彩的陣亡名單更能讓你的心思紊亂:你並沒有對此感到疑惑,因為在你的內心中,你其實很清楚自己對於多恩的看法。

你閉上了眼睛,在猶豫時又感到了一絲絲好笑:你已經多久沒有想過類似的問題了?為什麼在毫不猶豫地踐行著自己的戰爭藝術這麼多年之後,你突然又開始思考起有關於傷亡的話題了?

為什麼?

……

你會做到這一切的,儘管這意味著你要付出很多東西,儘管這意味著你的軍團……

也不適合大遠征。

“正是如此:至於一件嶄新的武器到底是所謂的奇跡武器,還是能夠引領勝利的標杆,就要看它能不能實現標準化,就要看它能不能儘可能地普及到基層中去。”

當這台裝置的研究進程進行到了一半的時候,你清楚地記得你麵對過一次選擇:你可以將這個裝置更為輕量化,以此來減少觸發的要求,用不著讓那麼多的鮮血為之流淌;但你也可以讓這個裝置更為重型化,讓更多的犧牲才能將其送到最好的觸發場地,但隨之而來的爆炸相比輕量化的個體,將更有可能摧毀赫魯德人的力量。

你會讚許馬格努斯那顆真誠的赤子之心,雖然這讓他在很多問題上顯得愚蠢,並將這種愚蠢蔓延到了他的軍團身上:在橫向比較了破曉者以及千子這兩個靈能軍團對亞空間力量的態度的,你很明確地知曉了,摩根的子嗣才是值得你借鑒與學習的對象,他們的謙遜姿態在什麼時候都不能算是錯的。

難道,如此的鮮血與犧牲,就是你的本意嗎?

難道,當神聖泰拉將你的軍團派到這些戰場時,他們所想表達的內在含義,不就是可以為了最終的勝利,而不惜一切代價麼?

“……”

“……”

你很清楚,即使是最偉大的軍事征服也有土崩瓦解的一天,你所打下的那些勝利和你所建造的那些堡壘無一不是如此,但你也很清楚有些征服是永遠不會消融的:就像是羅馬的帝國雖然不在了,但羅馬的法律、宗教與文化卻深刻地影響到了今天,你也將做到與那個昔日的帝國相同的事情。

但你也清楚,當戰爭結束的時候,人們總是會在第一時間把戰錘丟到一旁,再次用那些單薄的鐵片來誇耀戰爭的神話,稱呼那些毫無用處的刀劍,為百兵的【天神】或者是【君王】。

“這終究還是一台實驗性質的造物,它缺少足夠的數據,缺少足夠的鮮血與戰果,而這就是我們接下來要去做的事情:讓帝國之拳在前線流血吧,我們將在實驗中獲得勝利的真正竅門。”

“那麼,召集軍隊。”

你將讓多恩,以及銀河中的每個人都意識到:

誰,才是最優秀的?

你,才是最優秀的。

對於其他的軍團,也是各有各的問題:死亡守衛遲緩僵硬,沒有更多的應變性;太空野狼魯莽且原始,他們本身就不值得期待;帝皇之子浮誇成性,他們會把簡單的事情弄得無比複雜,以此來彰顯他們對於【完美】的追求;白色傷疤飄渺不定,使其無法成為值得信賴的中堅力量;午夜領主劍走偏鋒,虐殺與恐懼從來都不是戰場上的主導者;至於威名赫赫的鋼鐵之手?你沒興趣去評價一個甚至連表麵上的團結都做不到的軍團,打垮他們隻需要一次偉大的斬首作戰。

弗裡克斯的話語稍稍地緩解了你心頭上的怒火,你轉過身來,麵對著他,弗裡克斯因為你可怕的麵容而又退了一步,但他依舊流暢地彙報著他所知道的情報,而且隱約間似乎鬆了口氣,似乎很慶幸自己優先提到了摩根的名字。

“我並不擔心多恩那裡會出現什麼大的問題,畢竟,我的那兩位血親都是值得信任的存在:你先去告訴他們,弗裡克斯,鋼鐵勇士會在至多一個月後抵達戰場,然後,你再去尋找些合適的目標,可以當做實驗場地的赫魯德堡壘。”

無論是你,還是你的軍團,都深陷其中。

“……”

在大遠征之後,屬於你的征服才會真正的開始。

然後……

合上雙眼,鋼鐵之主允許自己短暫地停留在這美妙的幻想中,你喃喃自語,就像是任何一個內心中懷有浪漫主義情懷的原體,幻想著自己渴望的事情,以此來緩解無儘的工作給予你的莫大壓力。

片刻的糾結從原體的心頭緩緩地滑了過去,有那麼一瞬間,你那從未有過停頓的邏輯之心出現了些許的思考:這值得嗎?為了多恩的承認與認可,讓更多的子嗣在戰場上流下鮮血?

但很可惜,她的底牌實在是太少了,玩不起戰爭的偉大遊戲,阿瓦隆之主的子嗣多艱早就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了,所以即使遠東邊疆在很多時候會隱隱約約地露出遠比他們宣稱所有的更強大的武力,可依舊很少有人會因此而對摩根的國度大發鞭撻:作為一個由原體和軍團來作為中堅的聯合體,破曉者戰士本身的稀少就注定了遠東邊疆無法成為泰拉的心腹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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