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麼呢,赫克特?”
“啊,沒什麼,考斯韋恩,我隻是在看這個……”
“在看這個有著十六顆人頭的卵巢蜘蛛?它能讓你想起什麼?”
“今晚的夜宵。”
“啊?”
頭一次,獅王的軍團總管在戰場上走神了,考斯韋恩抬頭看向差不多有他兩倍高的赫克特,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麼毛病:也許他在戰鬥結束後應該去看一下藥劑師?
“你說它讓你想起了什麼?”
保險起見,考斯韋恩還特意再看了一眼他和赫克特剛剛聯手弄死的這癱東西:緊繃的輔肢和粗糙的骨架支撐著扭曲的肉體,肮臟的手指間滿是眼球和嘴巴,以及膿汁般的血液,獅王總管翻遍了自己上百年的服役經曆,也找不出來多少如此惡心的同位品。
“這玩意讓你想起夜宵?你們平時都吃這種東西的嗎?”
“啊,當然不是。”
赫克特搖了搖頭。
“但這些東西看起來,嗯,也挺能勾人食欲的,對吧?”
“……”
“你們這幫破曉者遲早會被什麼饕餮魔神給一把摟走了。”
獅王總管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隻能連連搖頭,一邊感慨著銀河之大無奇不有,一邊投入到接下來的作戰中:幸好以赫克特為首的這幫破曉者雖然在品位方麵有點一言難儘,但在作戰方麵還是無需擔心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第二軍團不是一直都這樣麼?
考斯韋恩曾聽那些泰拉老前輩描述過第二軍團給人的感覺:他們在戰場上是最讓人放心的,能夠為你抹去最大的威脅,但一旦離開了戰場,那麼這群混球就會搖身一變成最大的威脅。
獅王總管很慶幸自己隻需要體驗到前一條。
至於後一條:摩根女士總不至於繼續縱容這群家夥吧?她可是殺伐果斷的人物,暗黑天使的老一輩們至今仍對她在冉丹戰爭中的種種舉措念念不忘。
畢竟他們再也找不出一個優秀甚至合格的繼任者了:莊森雖然在這些年裡有所改變,但總給他們還缺了什麼東西的感覺。
考斯苦惱地揉著眉角,他想找地方靜一靜。
在之前的幾個小時裡,他的騎士團和赫克特的連隊所掀起的聯手攻勢進展很快,他們逐步掃清了血肉要塞的外圍陣地,寬約八公裡的安全區域被搭建了起來:這就是他們全部的任務。
至於那些已經被徹底扭曲腐蝕的地區,就要交給專家了。
獅王總管走上一處高地,俯瞰著目前的戰局:隻見暗黑天使、午夜領主、破曉者及其輔助軍這四股力量所占據的陣地依次排開,不同的軍團戰旗彼此犬牙慈護,拱衛著莊森本人的指揮部,如果算上其他戰線上的成果,此時這塊飛地的四分之一已經被帝國啟迪了。
攻伐的速度比原體們的預計要快上一倍,所有人都認為這是莊森的功勞所在:雖然卡利班人缺少指揮大軍團協同作戰的經驗,但是莊森在這種【近身廝殺】中的狡詐與老練很好的彌補了這一點。
儘管在戰爭的開始,原體還是上繳了兩百條學費,但很快他就得心應手了起來,而且在分配功勞方麵也能做到不偏不倚:三個軍團付出的鮮血和獲得的功勳讓每一名前線的戰士都挑不出毛病,反而是破曉者和午夜領主兩個軍團還得到些許不起眼的偏袒。
“也許,莊森大人真的有能力擔當帝國的戰帥。”
站在高處,旁邊空無一人的獅王總管自言自語者:與那些自信心爆棚的阿斯塔特不同,考斯韋恩雖然也知道他的基因之父對於戰帥這個位置的渴望,但卻從不認為他的獅王能夠駕馭那個位置。
他了解獅王,他對於獅王的實力也充滿了信心,但正是因為考斯韋恩太了解獅王了,所以他很清楚獅王的天賦從來都沒有展現在戰帥所需要的那些方麵上:他擔任戰帥對帝國來說不會是好事。
他不適合那個位置:其實不少暗黑天使都這麼認為,尤其是那些經驗豐富的泰拉老兵,畢竟他們可是經曆過第一軍團從最開始的極盛到現在的一切,他們知道軍團如今的處境雖然有所起色,但比起巔峰時期,依舊滑落的很明顯。
要知道現在的第一軍團也隻是能【競爭】最強軍團的寶座,而要是放在他們強盛的時期,像是影月蒼狼,極限戰士或者帝國之拳這些小輩們,有什麼資格能和他們競爭最強軍團的名號?
而莊森在這其中的責任,自然不必多說,這還是建立在他有摩根與盧瑟兩大臂膀的前提下:現在他們都不在身邊,反而讓莊森去負責規模更大的眾多軍團,讓暗黑天使的故事再重演十八遍?
獅王總管笑出了聲來。
與之相比,反倒是摩根閣下似乎更適合那個位置,雖然她同樣缺少了戰帥所需要的威嚴氣度,但莊森反而不缺這一點:如果他們能夠融合一下,那就更完美了,哪怕順便讓第一軍團和第二軍團合為一體也沒關係。
若是真的這樣,銀河中又有誰能夠阻擋他們呢?
影月蒼狼?機械神教?還是那些黃金色的禁軍?
不!暗黑天使和破曉者的聯軍會將他們一並碾碎。
嗯……好吧,這有點褻瀆……
考斯韋恩拍拍腦袋,終止了自己在戰爭期間的胡思亂想,遠方的野蠻嘶吼與戰士們的咆哮將他拉回到了現實中:他突然看到在戰線的更後方,一架架運輸機停靠在了臨時開墾出來的機場上,這場戰爭的壓艙石們從其中依次走出。
暗黑天使的恐翼,分為手持等離子灼燒槍以及輻射武器的謀殺者小隊,和裝備終結者甲,使用磷化大炮的納夫拉基亞小隊:兩者之間唯一的共同點可能就是因為手中輻射武器的致命影響,隻能保持最多幾十年的戰鬥力,隨後就需要進行仿生改造或者埋入無畏。
獵神玫瑰軍團下屬的血色玫瑰修會,瘋子中的瘋子,甚至會被阿斯塔特所敬畏,連獅王總管都聽說過她們的名聲:這些瘋姑娘是阿瓦隆輔助軍中為數不多被允許使用輻射武器的單位,她們的盔甲塗裝是經過除臭後的敵人鮮血,花紋則采用碾碎的心臟殘渣。
破曉者的杜拉罕,全員泰拉老兵的毀滅者支隊,唯有摩根親自批準才能出動的清道夫:他們是最讓考斯韋恩感到疑惑的部隊,因為他居然能在這支隊伍中,看到不少的熟悉的神聖泰拉麵孔。
都是毀滅者,為什麼他們就可以活這麼久?
獅王總管很快就將自己的疑惑告訴了赫克特。
“啊,很簡單。”
破曉者笑得很討打。
“因為我們的基因之母禁止我們使用任何的輻射武器。”
“為什麼?基因不允許?”
“不,因為有害於身體健康。”
“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伱們這些破曉者還講究養生呢?”
獅王總管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聲音中是帶有酸澀的。
這股酸澀直到那些幽藍色的午夜領主經過他身旁時,才被新的疑惑所衝散。
“那是第八軍團的毀滅者?他們叫什麼名字。”
“讓我想想。”
赫克特思索了一下。
“我記得是康拉德閣下親自給他的毀滅者部隊起的名字,他好像管他們叫做【午夜賢者】,我還記得他們的指揮官叫馬卡裡昂,是個實力很棒的家夥:康拉德同樣禁止他們使用輻射武器。”
“哈?”
獅王總管直接笑出了聲來。
“真是個配得上他們的名字。”
考斯韋恩嘲笑著,他發現自己隻能嘲笑這一點。
幸好在他身旁的這個破曉者大塊頭意識到這一點之前,一聲震破蒼穹的怒吼,便將所有人重新拉回到戰爭的煉獄裡麵:無論是兩位軍官還是他們身旁的毀滅者,都必須抬起頭來,才能看到地平線上那剛剛出現的敵人。
那簡直就是一座山。
“你覺得它有多高?”
“像一艘宇宙飛船,那不是我們或者毀滅者能對抗的,他們能夠殺死那些普通的怪物,但這種家夥隻有原體才能夠與之對抗:否則我們所有人都會死在這裡。”
“你說得對,赫克特。”
考斯韋恩點了一下通信器。
“最新的消息,莊森大人、科拉克斯大人和康拉德大人都已經衝上去了。”
“叫上你的人,赫克特:我們不能讓原體把我們甩的太遠。”
“明白。”
赫克特抓起幽綠色的巨刃。
“不過,當我們追上那三位原體的步伐後,我們又能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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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光他們。”
“就靠……你們幾個?”
巴西利奧—弗靠在了監獄的牆壁上,感受著幾百年來從未改變過的冰冷:就在幾個小時前,這裡還是他關押實驗品以及團隊中不同意見者的地方,此時卻反過來成為囚禁他生命的牢籠。
不過,這些都是他在幾個月前就已經預見到的事情了:當帝國的雙頭鷹旗幟第一次飄揚在伊尼西姆宙域附近的時候,當弗聽說這些從泰拉趕來的艦隊上,有著名為基因原體的大人物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會淪落到此地。
唯一的問題就是:弗其實直到現在都不敢相信……
“那個瘋子居然真的敢把你們這些惡心的怪物給創造出來了。”
弗瞪大了眼珠,看清了牢籠外的四個身影:距離他最近的摩根坐在自己看不見的椅子上,莊森如鐵塔般不言不語,科拉克斯隱藏在更後方的陰影裡,麵色不善,而康拉德則躺在通往二樓的階梯上,若無有若無的微笑包裹著他。
除了摩根外,剩下的三位原體都渾身血汙,盔甲受損嚴重,怪獸的鮮血在他們腳邊凝結:這是基因原體和他們的軍團把弗的所有作品通通撕碎的代價,整個過程用時甚至不到十二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