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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8章:前方有牛(1 / 2)

+你是說,多恩和阿爾法瑞斯剛見麵不到五分鐘就吵起來了?+

“沒錯,父親。”

人類之主選擇在一座幾乎沒有任何額外裝飾的陽台上,挨個召見他的諸位子嗣,在離開大遠征,返回到神聖泰拉和他心心念念的【偉大事業】之前,與他們最後一次溝通情意,或者達成妥協。

十九位基因原體都會得到由禁軍代為傳達的召喚,哪怕是安格隆與阿爾法瑞斯也不會例外:奉命執行這一命令的正是平日裡負責監管摩根的兩百名禁軍衛士,他們抽調了五十個人手,離開了佇立在破曉者營地旁的監視哨塔。

也許會有人好奇,隻留下一百五十個人去監管一位強大的靈能者原體和她的軍團是否理智,但作為禁軍衛士中的保守派,摩根的監管者們很清楚他們在原體麵前是起不到任何武力作用的。

這條苦澀的真理已經經曆過無數次實踐的證明了。

他們的功能是火炬:哪怕是最強大的原體,也不可能在無聲無息間抹去一百多名禁軍的生命,更何況他們沒有聚在一處:隻要有一個同僚能夠活下來,他就可以向整個世界通報背叛的到來。

有這個基數做保證,抽調出五十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們特意推選出了同僚中脾氣最好,最有耐心的五十個人,去麵對銀河馳名的暴躁巨嬰們。

而荷魯斯是第一個,他理所應當的是第一個:在牧狼神親眼看的他的基因之父之前,他就已經確認了這個事實。

帝皇在等著他:沒有神性的光芒或者金黃色的盔甲,隻有一位披著一身的蒼白長袍,麵向一張藤木做的桌案,正為他和他的兒子調配紅酒的父親,烏蘭諾鐵灰色的大氣層籠罩在帝皇深邃的皮膚上,使他看起來比起以往,更具有了幾分凡間的真實感。

隻有帝皇在等著他:就像當年在克蘇尼亞上那樣。

這是一場純粹的父與子之間的會談,哪怕是帝皇最信任的禁軍也隻能留守在由大理石所打造的門扉外側,荷魯斯的親衛們更是被停滯留在了高塔的最底層:在他的步伐踏破門扉的那一刻,荷魯斯便清楚的感覺到了,自己正在經過帝皇特彆設置的靈能屏障。

但說真的,牧狼神簡直愛死這種安排了:他已經忘記了他上一次和父親進行一場純粹的父子交談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那種既不包含戰爭,也不包含任務,隻有他們父子二人,想到哪就談到哪,在自由的氣息裡放下心中的負擔,像這樣的瞬間已經太久沒出現了。

不是烏蘭諾,也不是戈戎:戰爭中的短暫交談遠沒有達到牧狼神心中的標準,而再往前眺望,便是漫漫無期的大遠征歲月,他就連帝皇幻夢號都沒登上過幾次:也許唯有在那連荷魯斯自己都已經不太能記清其中細節的三十年裡,牧狼神才真正享受過這種在他眼裡,父子之間的親情。

太短暫了。

三十年還是太短暫了。

荷魯斯搖了搖頭,在內心中唾棄著自己的貪婪,他知道他得到的待遇已經比其他的兄弟們要好上太多了,他不應該貪心的,但他就是遏製不住這種幾乎成為了生理本能的渴望,怎麼都遏製不住。

牧狼神的一生都在這種感性與理性的交鋒中隨波逐流著。

但幸運的是,他的父親始終都能體諒他的難處,當牧狼神調整好自己的心態,略顯尷尬的坐到帝皇對麵的時候,人類之主還沉浸於陽台下方的景象:他們所處的地方正是幾天之後的閱兵儀式上,將處於最核心部位的高塔。

遠至天邊的康莊大道在這座高塔的麵前被再次加寬了,足夠軍團與泰坦並肩前行,而在接下來的閱兵儀式上,帝皇和原體將肩並肩的站在高塔的最高處,數十億的勇士將接受他們的檢閱。

但他們不會站在這裡,不會站在這個陽台上,這裡是高塔中屬於帝皇的私人居住區,也是內在裝飾最少的一個區域:除了些許雙頭鷹和具有價值的紀念品外,便隻有層層厚重的高牆了,就仿佛它們能保護這位人間之神。

荷魯斯覺得不能:他甚至覺得禁軍衛士也不能。

不過,牧狼神還是很欣慰的看到了自己在一百年前,送給帝皇的第一個紀念品,被擺在最顯眼的位置上,明顯得到了極佳的保養:他順著基因之父的目光望去,又正好看到距離高塔最近的營盤,那不正是他的影月蒼狼軍團嗎?

搶到這裡可一點都不容易。

要安置十九個阿斯塔特軍團和他們各自帶來的凡人輔助軍,需要花費一整片大陸,所以即使站在整個烏蘭諾的最高處,荷魯斯也看不到多少軍團的營地。

他隻知道他在遠東的幾個兄弟將軍團的營地安排在了距離帝皇最遠的位置上,而禁軍的營地就杵在了這些遠東部隊通往閱兵高塔的必經之路上:但最近一條傳過來的新聞卻是有關於阿爾法軍團和帝國之拳軍團的,這兩個不巧把營盤湊得很近軍團,正如同躲避瘟疫一般遠離對方的視野。

更具體一點來說:是阿爾法軍團在單方麵的選擇搬家。

+就因為他們吵了一架?+

“事實上,我覺得他們兩個人是產生了一些根本上的分歧。”

荷魯斯接過帝皇的紅酒:他不確定他的基因之父究竟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這種飲品的,這種口味更加柔和的飲料,應該適合聖吉列斯或者摩根才對,在這兩位血親和帝皇的關係應該都不太好。

啊,對了,他還應該抽時間去看望一下摩根的:能打聽到她和帝皇聊了什麼最好,而即使摩根對此守口如瓶,以蜘蛛女皇在【莊森派係】中表現出來的影響力,荷魯斯也是很有必要和她談一談的。

不然呢?難道去找莊森這尊石獅子進行利益交換嗎?

+他們為什麼而爭論?+

帝皇靠在了石椅上。

荷魯斯沉默了一下,他先是有些尷尬的咳嗽著,然後笑。

“我不得不向你承認這其中也有我的一部分問題,父親。”

+儘管說:如果你有問題的話那我也有問題,畢竟是我把你們幾個帶到這個世界上。+

“事情是這樣的:在阿爾法瑞斯剛剛回歸的時候,他就表明了想與我一同參加烏蘭諾戰役的願望,而我建議他應該在參加烏蘭諾遠征前先和自己的軍團完成磨合,阿爾法瑞斯認同了我的建議,但他堅持要獨自領軍去行動。”

+然後呢?+

“然後,他選擇獨自率軍去平定太陽星域的阿克哈瑞斯異形,它們也被稱為【飲骨者】,是一種異菌類的異形物種,通過寄生於彆的生物來獲得自我意識,經常會將一整個的帝國世界摧毀殆儘,讓該世界所有的人類居民成為他們的活體食糧和暫時的宿主,然後再操控飛船前往下一個世界。”

+像這樣的異形物種往往很難將其徹底族滅。+

“沒錯,太空野狼、帝皇之子和白色傷疤這三個軍團,在過去的幾十年裡,都曾經試圖徹底消滅這種異形,但最終都沒有成功:它們的戰鬥力雖然並不強大,但獨特的繁衍能力讓它們很難被滅絕。”

+飲骨者。+

帝皇低語著這個名字。

+我應該聽說過這個詞。+

“應該是……摩根?”

荷魯斯的身體前傾,試探性的提醒自己的父親。

“我的姐妹不曾有一段時間被敬稱為飲魂者嗎?”

“但現在不用了:泰拉更喜歡稱其為明燈女神。”

+啊……的確。+

帝皇點了點頭,但荷魯斯卻在自己的內心裡犯著嘀咕: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自己的父親最近好像記憶力變差了?以前的人類之主可是會對一件數百年前的小事都信手拈來呢。

無聲的沉默片刻,牧狼神晃晃腦袋,驅散了新的雜念。

他繼續著講述。

“當阿爾法瑞斯和他的軍團發現這種異形文明的行蹤後,他並沒有急於發動進攻,而是先和機械神教的生物賢者們研製出了專門針對於這種異形生物的人工病毒:同時派出了大量的特工與間諜。”

+在他之前的幾個軍團難道就沒有想過這個辦法嗎?+

“我的兄弟們對於這種投毒戰術普遍抱有……嗯……”

+繼續吧。+

“這些間諜成功的尋獲到了一個正在被這種異形文明所奴役的人類世界:這個世界的統治者們為了避免覆滅的命運,選擇向飲骨者文明上供一定的人口,而阿爾法瑞斯的特工們通過潛伏,得到了飲骨者們享受這些貢品的準確時間。”

“就在異形們聚集起來,享用它們得到的貢品時,阿爾法瑞斯向這個世界發射了一枚旋風魚雷,成功的消滅掉了飲骨者異形中的絕大多數成員:剩餘的少量殘黨雖然成功逃脫了,並且還逃到了附近宙域中唯一一個還能讓它們再獲取食物的帝國世界上,但直到它們登陸上去才發現,那裡的居民都已經被阿爾法瑞斯提前注射了足以殺死這種異形物種的人工病毒。”

“而抵達這個世界已經消耗了飲骨者文明所操控的艦船中最後的能源儲備了,這些異形最終在阿爾法瑞斯安排的陷阱裡全部餓死,又或者被毒死,該文明已經可以被確定徹底滅族了:而帝國也為之損失掉了兩個文明世界。”

+注射這種人工病毒對於凡人來說是致死的嗎?+

“不完全是,但致死率很高。”

“而阿爾法瑞斯表示這隻是篩選其中強者的一個步驟。”

+讓我想想:多恩正是因為這最後一點而感到不滿嗎?+

“沒錯,他認為阿爾法瑞斯完全可以使用正常手段,去消滅掉飲骨者的殘黨,而不是非要用又一個世界去作為誘餌,但阿爾法瑞斯的反駁到,太空野狼和帝皇之子都曾利用過正常的手段,卻沒有達成滅絕對方的目的:倘若讓飲骨者異形的殘黨逃脫出去,則會進一步毒害到更多的帝國世界。”

+所以:他們的爭執隻局限在被投放了病毒的世界?+

“沒錯。”

牧狼神攤開雙手。

“畢竟第一個世界在明明發誓效忠於帝國的情況下,依舊選擇向異形文明屈服,按照法律,他們整個世界都是有罪的:阿爾法瑞斯隻是執行的過於苛刻而已,但他並沒有違反帝國的法律。”

人類之主沒有說話。

+按照你的說法,他們兩個因為這件事情而鬨翻了?+

“是的。”

一提到這一點,牧狼神就覺得自己的眉間有些發疼。

“這已經不是多恩第一次因為不認同彆人的戰術而發脾氣了:其實早在一百多年前,他和莊森就爆發過幾乎一模一樣的矛盾,而當時我和福格瑞姆都在場。”

“不過莊森的脾氣比起阿爾法瑞斯要更直率一些,他們二人各自出動了一名冠軍劍士,進行了一場有關於原體榮譽的決鬥,在莊森獲勝後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那阿爾法瑞斯呢?+

“阿爾法瑞斯在聽到了多恩的指責後便直接離開了,他聲明多恩根本不懂靈活多變的戰術,而多恩也當著我們的麵發誓:如果阿爾法瑞斯繼續保持這種揮霍帝國公民生命安全的戰術的話,那帝國之拳永遠不會與他們並肩作戰。”

+所以:你難道沒有嘗試去調節一下他們之間的矛盾嗎?+

“我有過。”

牧狼神羞愧的低下頭。

“但我失敗了,父親:多恩在這件事情上寸步不讓。”

“很抱歉,父親。”

“我讓你失望了。”

+啊,沒關係。+

+這本就很難,荷魯斯。+

帝皇倒是不怎麼在意,他甚至還隨口調侃了一句。

+其實在這些年裡。我已經意識到,要調節你們兄弟之間的矛盾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哪怕是最擅長做這件事情的人也會經常力不從心,或者乾脆拋棄責任。+

+真讓人頭疼:不是麼?+

“……”

牧狼神罕見的沒有回應他敬愛的父親的問詢,他的話語正因為帝皇的無心之言而嗡嗡作響。

最擅長調節原體矛盾的人?

他親愛的基因之父應該:是在說他吧?

雖然這語句聽起來怎麼也不像是在說他呀。

而即使是在說他:後麵這個評價聽起來也不怎麼美妙。

……

怎麼回事?

荷魯斯眨了眨眼睛:他突然覺得這種久違的父子談話,似乎在不知不覺間變了些許的味道。

剛開始的時候還不覺得,但現在仔細想想:無論是帝皇口中那讓他多少有些聽不懂的話語(這種事情在以前從未發生過),還有帝皇無意間的一些小動作和習慣,似乎都與牧狼神記憶中的美好瞬間,有了些出入,就像在潔白無瑕的襯衫上染上了可憎的汙跡。

就像……

就像帝皇在這些年裡,已經習慣了和另一個人談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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