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上下級的對立是出於誤解，沒有一個下屬願意和頂頭上司關係不睦，也沒有一個領導願意看到自己帶的隊伍離心離德。
有的人就因為一時對領導決策的不滿，就自覺地將自己放在領導的對立麵。楊樹坡科長就是這樣的人，在他看來師捷副院長主張醫院改革，就是和他過不去，就是剝奪了他的權力和利益。
他在考核過程中表現的最為活躍，把對醫院改革的不滿，進而推及到對師捷副院長的不滿，推及到對物業公司的不滿。他在考核過程中是帶著情緒的，是有強烈的針對性的。
師捷副院長叫大家十點鐘到總務處辦公室，彙總考核情況。楊樹坡科長第一個到達會場，他見師副院長已經到了，就湊到領導身邊，一臉的諂笑。他想和領導套近乎，但心裡又不坦蕩，所以表現出來的情緒是異樣的。
師捷副院長經過這半年的接觸，對楊樹坡科長有了一個清醒、準確的認識。但他不想揭開他都本來麵目，他要陪楊樹坡科長玩兒，看著他一步一步地往不歸路上走。提醒他就是幫他，但給到他的機會已經夠多了。
科長們陸續來到會議室，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師捷副院長剛才的拷問，有的人聽懂了，有的一知半解，但有的人就不想聽懂。
師副院長先讓大家彙報考核結果，他不是看科長們的工作能力，主要是想通過這個機會，了解一下大家的思想水平和大局意識。
好在常理科長的發言還在道兒上，他提出來的問題一針見血，語氣重而且不留情麵。師捷副院長喜歡，他樂見有人敢說真話。他側過臉來看了常理科長一眼，常理科長並不在乎他這一眼的任何含義。
其他人的發言，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情緒展開的。師捷副院長想到了，也感覺到了他們內心的想法和表現出來的情緒。
他在總結中強調了三點：一是目的要明確，你是誰，要乾什麼，為誰而做；二是思想要正確，你的行為就代表你的水平，彆有不切實際的想法；三是方法要正確，作為總務處機關，不是三教九流。做出來的事，說出來的話，要經得起推敲和時間的檢驗。
會上師捷副院長表揚了常理科長，考核就是考核，不參雜個人的感情和情緒。這樣的考核結果讓物業公司心服口服。這是領導第一次表揚總務處的乾部，大家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尤其是常理科長，他一直認為上次撕通知的事，領導會記仇，會借機報複，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楊樹坡科長就不淡定了，自己一直想跟上師捷副院長，但就是差點火候。這次讓常理搶了頭彩，他心裡不舒服。但他永遠也想不到，他的那些伎倆會被師捷副院長識破，他認為自己是最聰明的，隻要總務處有好處，就應該是他的。
董得義副處長見常理科長與師副院長消除了隔閡，心裡很高興。總務處真正有骨頭的就是常理科長，而且他說話沒人敢反對。隻要他支持領導，那麼其他人都不在話下。楊樹坡科長隻是小聰明，成不了大氣。董大行科長就是個打旗的，哪邊風強就往哪邊倒，他幾乎沒有獨立的想法。
考核的事說完以後，師捷副院長又提到了落實編製的問題。他先問基建科長程宜俊：“你們科落實編製工作的進展如何？”因為編製問題他們可是爆發點。
“還有一個職工沒有落實。”程科長坦然的回答。看程科長的態度，就知道他這個職工動不了。果然，這個員工有特殊情況。
原來這個員工的叔叔在對越作戰時犧牲了，政府為了安撫其親屬，就將烈士的侄子安排到了人民醫院。
“既然是烈士親屬，為什麼還是合同工呢？”師捷副院長不解地問程宜俊科長。程科長隻是看著他不說話，意思很明顯，你不也是中越戰場的英雄嗎，為什麼還到車間去乾活？，
此時無聲勝有聲，師捷在程科長臉上讀出了無奈。但這也足以讓師捷副院長憤怒，這是什麼群體，這是怎麼樣的一個環境？他記住了這件事，也記住了這個合同工。
“設備科還有一位殘疾職工，是醫院老護士長的兒子，當時其他單位沒人接收，就留在了人民醫院。”董大行大聲說。看來這是個有理的，怪不得這麼大的聲音。好像他們這麼多年為醫院承擔了多大的責任，但他們決口不說自己的親戚、子女，都安排在醫院的要害部門的事。
帶著這兩個職工的問題，第一次考核總結會結束了。
大家走了以後，師捷副院長獨自坐在諾達的會議室裡。他思緒萬千，烈士的親屬做了十多年的合同工。在醫院彆說處以上的領導，就是科長、主任的子女有可能是合同工嗎？他也想到了自己，如果當初沒為歐陽玉茹院長擋那一刀，現在是不是還在物資科推布草車呐？
他不想追求公平，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但隻要在人民醫院一天，就要鏟除那些特權，還普通人一個相對的公平。當資源被少數人占據了以後，大多數的普通人，隻能忍氣吞聲。就像當初自己來人民醫院報到時，遇到賈明之流，也隻能徒喚奈何。
正想著，董得義副處長敲門進來了。他拿著幾張發票讓師捷副院長簽字，是醫院幼兒園的，他們更換了幾張桌子。
師捷副院長問：“目前幼兒園還有幾個孩子、幾個老師？”當聽到隻有一個孩子，兩個老師時。他愣了，半天沒說話。董得義副處長還以為不該添置桌子呐，站在那裡不敢吭聲。
師捷副院長還了解到，幼兒園的園長是常理科長的愛人，隻有初中文化。僅有的老師也是本院職工的親戚，連高中也沒上完。家屬院職工的子女，因擔心本院幼兒園的能力問題，都把子女轉到了縣屬公立幼兒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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