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笑眯眯的說道:“裁汰衛所中那些不願意從征的軍士是必然,各地是否設立官營農場則是要看登州農場試行之後的效果。但是遼東的屯墾農場,卻跟這事兒無關。”
李善長和劉伯溫皆是一愣。
遼東屯墾農場跟裁汰衛所軍士無關。
那跟什麼有關?
朱標站起身來,走到那幅巨大的地圖前麵,伸手比劃著:“眼下咱們大明有兩個問題是比較迫切的。”
“一是南北離心。”
“有些北方百姓不把南方百姓當成自己人看待,甚至稱呼南方百姓為南蠻子。”
這是自從著名的兒皇帝石敬塘割讓燕雲十六州之後就埋下的鍋,到了胡元的四等人政策又把這個鍋給無限擴大化。
比如著名的九拔都張弘範在崖山擊敗南宋張世傑大軍之後,就在石壁上刻“鎮國大將軍張弘範滅宋於此”。
言語之間,渾不把自己當成漢人。
或者說,張弘範把自己當成了漢人,卻把江南百姓視作“南人”。
朱標又繼續說道:“第二個問題,就是有些人從來不把百姓當人。”
鄉賢士紳,以及那些將要成為鄉賢士紳的讀書人。
前者的結局已經注定。
隨著劉伯溫、胡惟庸乃至於李善長的九族名單在閻王殿前瘋狂閃爍,江南的士紳集團無論願意還是不願意,最後的下場都是去遼東開荒,又或者是去登州做苦役。
後者呢?
朱標微微歎息一聲,說道:“官員是讀書人來做,鄉賢士紳也是讀書人來做。”
“要是讀書人的心黑了,最後受苦的就會是百姓。”
“百姓活不下去了,就一定會再搞出莫道石人一隻眼,說不定哪天就會再現魚腹藏書的故事。”
“孤琢磨著,該怎麼樣才能讓讀書人的心腸不變黑?”
“思來想去,孤覺得還是先弄一個遼東農場,讓將要做官的讀書人先去農場裡耕種一年,讓他們知道耕種的艱辛。”
李善長和劉伯溫對視一眼,感覺有點兒難繃。
人家讀書人寒窗苦讀,圖的不就是做官?
你一杆子把人弄去遼東開荒耕種,人家讀書人能樂意?
李善長心中歎息。
太子殿下還是太年輕。
看到楊癲瘋有什麼新花樣兒就想著拿來用用,卻渾然不考慮玩砸了會有什麼後果。
正當李善長琢磨著該怎麼勸諫朱標時,朱標卻又繼續說道:“如果登州屯墾農場的效果不錯,孤還打算讓人在邸報和報紙上麵多寫幾篇文章,號召天下各地的讀書人去當地的官營屯墾農場學習耕種。”
李善長頓時坐不住了。
怎麼你還越說越來勁了呢?
這種得罪天下讀書人的事情是你說乾就能乾的?
不行,老夫必須得好好勸勸太子殿下,絕不能冒然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正所謂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就算要動那些讀書人,起碼也得先解決鄉紳問題之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