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驚呆了在場所有人。
方朔愣了下,忙又問了一遍:“姑娘剛才……是什麼意思?”
呂思將備好的證據高舉過頭頂,說:“民女為天理公道而來,即便是今日要我命儘公堂,也絕不退縮!”
呂夫人方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對著呂思的臉狠狠甩了幾巴掌,“康兒可是你一母同胞的親人,你怎麼能這麼對他!
不向著自家人,反而整天胳膊肘往外拐!
天呐,我愧對呂家的列祖列宗,竟生出這麼一個忤逆不孝的東西來!
大人,這個賤人已經瘋了,她痛恨我們呂家所有人,所以她的證詞都不能作數的!”
呂思半邊臉迅速紅腫起來,她低垂著頭,任由母親發泄怒氣。
堂上作證,是為公道。
不作反抗,除了心寒,也當是全了她們之間最後的一點親情。
呂夫人失力地跌坐回去,罵也罵了,打也打了,她再沒彆的辦法,隻能轉身抱著兒子痛哭,“咱娘倆命苦啊……”
姚芙在外麵躲了很久。
看著這麼多人仗義執言,聲討惡霸,她心裡也不再畏懼,衝到呂建康麵前,揚手就是一巴掌。
“這是為我自己打的,”趁他沒來得及反應,她又落下一巴掌,“這是為我哥打的!他的前程,皆因你而毀!”
她從人群中拉住一個瘸腿少年,跟他說:“哥,他們說得對,有什麼不能麵對的呢?
該慚愧、該悔過的是那些人,他們做了惡事,為什麼要我們自己來承擔?
父親常說‘坦坦蕩蕩,無愧於人’,命運無法改變,做我們自己就好了。”
少年摸了摸她的頭,“芙兒說得對,是哥哥想窄了。”
他看了看外麵。
喬雲禎和林雨相正帶侍衛押著幾個人在外等候,都是些跟著呂建康作惡多年的地痞混子。
妹妹險些被欺,還有他的斷腿之仇,確實該堂堂正正地做個了斷。
而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公堂外。
男人一身青衣長袍,麵容堅毅,於眾人麵前跨步而入。
有人端詳半天,忽地問呂家族長:“哎,老爺子,那個……他長得好像你家老大啊!”
族長被扶著往前擠,好不容易才看清了男人的臉。
他猛地後退,提起拐杖指著那人說:“他……他……”
男人向方朔呈上一份證據,“草民曾是呂家嫡長孫,八年前替呂建康頂罪,被除出宗族。
父親憐我孤苦無依,自請離家,不料半路被賊人暗害身亡。
草民當時年幼,無法替父報仇,隻得隱忍。
現呈上呂氏母子作惡多端的證據,望大人秉公執法,懲處惡賊!”
若說先前呂夫人和呂建康還能寄希望於宗族,可嫡長孫重歸,並且有證據表明長房被害與他們有關。
多番推動下,呂家族長也不會再傾儘全族之力,去保一個劣跡斑斑、難成氣候的子孫。
元卿側眸,示意宣旨太監的出場時機已到。
京裡派來的是允喜。
他捧著聖旨走進大堂,當著眾多百姓的麵,宣讀了皇帝命大理寺與刑部共同商議後通過的律令。
這次加急送來的,是單單針對迫害女性而改的幾項刑罰。
方朔高舉聖旨,走到大堂中央,背向匾額而立。
“臣方朔,今奉旨審案,經查證,犯人呂建康欺壓百姓等諸項罪狀屬實,按律杖一百,秋後處以絞刑;
其母未儘教養之責,但因其年邁,判拘役三年;
其餘從犯流兩千裡,配遠惡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