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之中,園中的牡丹花已經漸次開放,胡府的賞花宴的日子也到了。這日一早,劉姬就來到女兒房中,看著舜華在丫鬟們的巧手打扮下,裝扮起來。
“這汴京城裡,像二娘子這樣美貌的小娘子,還真是不多。”丫鬟們捧過銅鏡,讓舜華在鏡中瞧著容貌,嘴裡還不忘讚美。
新磨的鏡子十分亮堂,舜華看著鏡中的自己,雖說這樣的大家閨秀,德重於容,可能生的好一些,誰不歡喜?
劉姬見女兒麵上的淺淺紅暈,喉中突覺有些哽咽,伸手按住她的肩:“今日對你,十分重要,你要……”
話到一半劉姬就停住,女兒不會和自己一樣的,不會上一刻還在閨中和姐妹們嬉戲,下一刻就遭晴天霹靂,被下了大牢。過往如同陰霾,今日這樣的日子,不該讓陰霾在心中閃現。
“姐姐,我曉得的,您說過的話,我一直記得。”舜華溫柔地和劉姬說話,劉姬收回手,已有丫鬟在門外道:“夫人那邊已經遣人來問了,請二娘子過去呢。”
今日的賞花宴是劉姬一手安排的,但她還是不能出現在宴會上。舜華看著自己的生母,盈盈拜下,起身時候舜華眼裡閃出亮光,自己定不會讓姐姐失望的。
舜華來到王氏上房時,王氏正在和胭脂說話,遇到這種場合,王氏也是盛裝,隻有胭脂還是家常裝扮。
瞧見舜華在眾人簇擁下進了屋,胭脂就笑著道:“妹妹生的,真和天仙似的,還不知道誰家的郎君有那麼好的福氣,能娶了妹妹回去呢。”
“阿姊謬讚了。”舜華的臉又是微微一紅。
王氏已經站起身笑著道:“得,你們姊妹們也彆互相誇了,走吧,瞧著時辰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出去了,不然被人笑話,客人來了,主人可還沒出麵迎接。”
胭脂已經扶著王氏的胳膊往外走,舜華瞧一眼胭脂的打扮,有心想問終究沒問出來。前麵的胭脂還是在那和王氏說話。
舜華聽著,不外就是說一些今年的牡丹花開的好,等再過些日子,牡丹花謝了,就可以炮製丹皮了。
雖說和嫡母嫡姊已經在一個府內相處了八年,但舜華每每聽嫡母嫡姊在那說話,都會覺得魂飛到天外去。彆的人家,牡丹花種了純是觀賞用的,可這對母女,先是嫌種牡丹花所費不貲,要把牡丹花全拔掉換成彆的香花,後來還是聽的說牡丹能做成丹皮,她們這才罷手。
可儘管如此,胡府年年炮製丹皮賣給藥店的行為,還是被人笑歪了嘴。
彆人家被如此說,那大概過上兩年就不炮製了,可王氏母女,還是那樣興致勃勃。想著舜華就歎息,若非有這樣的嫡母,還有被兩度休棄依舊毫不在意的嫡姊,自己也不會耽誤到今天。
不過,今日來的人都是汴京城內足夠配得上胡家的人家,就算有嫡姊在旁,瞧了自己的舉止,想必她們也會改觀。
想著舜華就悄悄把手握成拳,一定要好好表現,不,就是自己原本的樣子,要讓眾人知道,胡府裡的兩位小娘子,那是大相徑庭的。
一行人已經來到花園內,今日的賞花宴擺在一座名喚晚香的亭內。瞧見主人們來到,在亭內忙碌的丫鬟婆子急忙上前行禮。
王氏叫起眾人,緩步來到亭上,瞧了各處擺設才對舜華笑道:“你姐姐果真比我能乾多了。胭脂,你在這等著,我和你妹妹出去外麵迎接客人。”
胭脂應是,舜華聽到嫡母這話,心中的歡喜更甚,跟了王氏去外頭迎接客人。
胭脂瞧過四周,吩咐下人隻留幾個人在這聽命,彆的人全都退下。
紅玉也是在這聽命的數人之一,趁此就對胭脂笑道:“二娘子今日真是像那天上的仙女似的。大娘子也該打扮著出來,您的相貌,並不比二娘子差多少。”
胭脂繼承了王氏的杏眼桃腮俏鼻,雖不著意打扮,行動之中卻彆有一股風流,在人群之中,往往第一眼就能瞧見她。
不然當初開封府尹的大公子,也不會在赴宴時一眼看中,一見傾心,回家後軟磨硬泡,遣媒說合娶了胭脂過門。不過這樁婚事,持續時間也不長,僅僅三個月後,胭脂的第二位婆婆就逼兒子休妻,說這樣懶惰不孝的媳婦,哪能做周家長子婦?
周大郎萬般不舍,悄悄和胭脂說,等歸家之後,好生說服自己母親,過上一年再接胭脂回來。胭脂瞧著這個曾和自己海誓山盟的男子,隻覺他怯懦無比,堂堂男兒,護不住自己妻子,還要說什麼彆的話?
紅玉見胭脂神色,就曉得胭脂並沒聽進去,不由歎了口氣。胭脂一雙美目已經轉了回來,笑著道:“你歎氣什麼,等你過幾年再大些,我把你嫁出去就是。”
紅玉還要說話,胭脂已經豎起一根手指在唇中示意紅玉不要說話,紅玉還在奇怪,就聽到胭脂笑道:“方才你可聽到小鳥清脆的叫聲,比劉姐掛在廊下的那些鳥叫聲好聽多了。”
好聽?紅玉的眉又要皺起,不過是林間的野鳥,哪有劉姬讓人精心挑選的百靈畫眉黃鶯這些鳥的叫聲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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