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聲音重又響起,卻帶有一絲揶揄:“曾祖母會答應的!”這話如此之篤定,胭脂的眉皺的更緊,這人到底是誰?而且他想娶自己隻怕沒什麼好主意。
“大哥,你要知道,你是大祖父的長孫,是……”公鴨嗓子是真的著急起來,原本以為自己堂兄不過是閒極無聊前來侯府轉轉,誰知來了才曉得,他竟有心要娶胡家的大娘子。
趙家嫡長媳婦,哪是這樣輕易就能做的?
“四弟,你也知道是趙家嫡長媳婦,那就更不能輕易娶了。”說話的男子聲音依舊穩重。公鴨嗓子的眼睛瞪的老大:“大哥,你既知道,為何?”
“笨!”這次胭脂還聽到有巴掌打到腦門的聲音。胭脂的眉沒有鬆開,擔心有任何動靜都會驚動到外麵的人,胭脂依舊坐著一動不動。
“我,我知道了,大哥,你是想把胡家大娘子做擋箭牌,我聽說,唐國要送公主前來。”周已滅掉了蜀國,現在隻有唐國偏安一隅,但當朝天子,臥榻之側,怎容他人酣睡。
滅唐也是勢在必行,當然唐國也不想被滅。先帝在位之時,就送美人送貢品,現在今上登基,竟打算送公主過來了。
此刻胭脂已經猜出,趙家嫡長孫,那定是武安郡王長孫,寧國公世子趙鎮是也。那麼公鴨嗓子的,顯然就是榮安郡王孫兒趙枕。
果真趙枕聽的這句話已經道:“大哥,唐國送公主過來,這樣出身,自然是陛下收了才是正經。”
趙鎮看著自己堂弟,但笑不語。接著趙枕恍然大悟,唐國公主,身份尊貴,前來周朝,當然不能說是貢女一流,但要說來和親,現在唐國的分量又沒那麼重。必定隻有這樣含糊著說前來周朝挑選一個可心的駙馬。如此一來,眾臣子當然要為天子分憂。
現在兩邊都沒撕破麵皮,當然是要挑選周的名門子弟。趙家聲名顯赫,趙鎮自然首當其衝。想明白這一點,趙枕就哎呀一聲:“可你也不用這樣隨便挑一個。”
“不過是擋箭牌罷了,我這一生,要娶的妻子,必定是要和自己情投意合的。彆的人家的閨女,也是從小嬌養大的,哪能胡亂娶了。倒不如……”趙鎮並沒說完就住了口,這畢竟是在胡府,雖然此地僻靜,但還是不太好。
趙枕已經明白,也就拉了趙鎮離開:“事不宜遲,那我們就在這花園裡四處逛逛,瞧瞧胡家大娘子在哪裡?”
兩兄弟說笑著離開,胭脂在山洞裡一張臉已經沉如鍋底,果真這京城的名門公子,視不如自己的人,就像腳下的泥。
想都能想明白,這趙鎮事出緊急,不願去娶唐國公主,一時又尋不到一個合適的傾心的人,於是就想先拿自己頂缸,等事情過了,再把自己或休或棄。橫豎胡家大娘子,名聲本就不好。
胭脂氣的整張臉都快鼓起來,不給他點顏色厲害瞧瞧,他真當全京城的人,一聽到趙家長公子的名字,就會傾心嗎?
胭脂走出山洞,既然趙家那位長公子要來尋自己,何不將計就計?
繞過假山,過了已經半殘的海棠花樹,再往前麵走,就是今日赴宴的年輕人在那吟詩作對的地方。
趙鎮弟兄,已經回到那亭上,雖說有人想請他們弟兄也吟詩作對,不過被趙鎮以久在軍中,不長於此而拒絕。
趙枕跟著寫了幾句,不見胭脂在場,倒見那些小娘子中,有幾個雙頰紅紅看向趙鎮,心裡不由一笑,問胡大郎道:“聽的令長姊也在園中,為何不見呢?”
胡大郎今日既是主人又是評判,有些忙的不得了,聽的趙枕相問就道:“大姊脾氣和旁人有些不同,不知……”
說著胡大郎眼睛一亮:“那站在海棠邊的,不就是大姊姊?二姊,也該請大姊姊過來才是。”舜華今日無論是作詩還是畫畫,都出了些風頭,此刻聽的弟弟這樣說,就命身邊丫鬟前去相請。
趙鎮目力比彆人好,往海棠樹下看去,見胭脂著了一身大紅衣衫,發鬆鬆挽起,隻用一根玉簪固定住了,一束烏亮頭發,就這樣放在肩上,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胭脂卻一副不知亭上有人打量自己的模樣,正抬手想去摘朵海棠彆在鬢邊。
哪個大家閨秀,這等場合竟這樣打扮?趙鎮從小生長在汴京城內,雖十三歲就開始從軍,但不管是趙府裡的姊妹還是前去赴宴的各家千金,正經場合都打扮的規規矩矩,行動符合禮儀。
這等女子,實在太過輕狂,以及這樣舉動,真是沒脫掉一身土味。
不過,也隻有這樣女子,等事情完了,休起來也要輕鬆的多,橫豎她已經被休過兩遭,再有第三遭也是平常。隻是,要怎樣才能讓這女子,甘心嫁給自己?趙鎮摸一下臉,感覺到小娘子那邊,有人投來羞澀眼神。
趙鎮不由淺淺一笑,家世之外,容貌性情,自己都是一等一的,這樣的人,怎會不讓胡家大娘子傾心呢?
胭脂已經把海棠花摘下,在鬢邊插好,丫鬟已經走到胭脂旁邊,請她到亭上和眾人同樂。胭脂的妙目一轉,已經看到亭上有幾個特彆眼生的人,那個看起來特彆驕傲的,就該是趙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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