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靜謐得隻剩下秋庭桉略顯沉重的呼吸聲。
他已經在這裡跪了近乎一天。
雙手早已酸麻無力,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每一根手指都像是失去了知覺。
雙腿更是麻木不已,猶如被無數根鋼針紮著,那鑽心的疼痛一波又一波地襲來。
可他的身子卻始終沒有絲毫移動。
直到皎潔的月亮爬上枝頭,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屋內。
秋庭桉的身子,終於忍不住搖晃了兩下,差點直直地栽倒在地。
裴書臣聽到動靜,從裡屋聞聲而來,恰好將這一幕儘收眼底。
“跪不住了——”
淡淡的聲音在屋內響起,毫無感情。
“桉兒不敢——請師父責罰——”
秋庭桉的聲音有些沙啞,卻依然堅定。
然而,並沒有回音。
秋庭桉緩緩抬起頭,就看到裴書臣已經在書桌後安然落座。
手中拿著一本書籍,眼瞼低垂。
又過了半晌,裴書臣瞧著秋庭桉實在是堅持不住了,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過來。”
語氣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膝蓋已經腫痛不堪,每挪動一下,都像是有烈火在灼燒。
但他還是強忍著那令人幾乎昏厥的疼痛,一點一點跪行到書桌前,低垂著頭。
再次恭恭敬敬地跪於書桌旁,姿態儘顯謙卑。
裴書臣輕輕地放下手中的書籍,眼神平靜地看著跪在書桌邊的人,緩緩開口道
“反省出什麼了——”
“桉兒這十年,在朝堂之中,不擇手段,為所欲為,有負師門教誨……”
回答得一板一眼,規規矩矩。
可惜,屋內一片死寂,沒有任何聲音回應他。
裴書臣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
然而他卻能清晰地感覺到,手中書籍的重量,陡然間加重了一些,沉甸甸的感覺,仿佛是師父無聲的質問。
“再想——”
聲音裡,幾乎聽不出太多的情緒,讓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緩慢推移,每隔一段時間,手中書籍的重量便會毫無預兆地加重一些。
秋庭桉雙手吃力,他不習武,自然不像其他師兄弟一樣抗罰。
以往裴書臣處罰他的時候,基本不會涉及到這種對體能有著高要求的方式。
今天,卻著實是頭一遭。
“桉兒愚鈍——煩師父提醒,桉兒聆聽師父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