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背影停住,收回了推門的手,緩緩回過頭來。
夜楚雲定定的看向她,往前走了幾步,腳下發軟,雙手微微顫抖。
婦人一臉平靜的望著他,眼裡略帶譏諷。
短暫對視之後,她伸出手在下頜處捏了一下,輕輕一揭,一張薄弱蟬翼的麵具被剝了下來。
光影斑駁,遮住了她的眉眼,夜楚雲喘息著往前走了一步。
下麵的臉,清冷,疏淡。比起往日的模樣,少了些稚氣多了些成熟,少了些親切多了些漠然。眉眼舒展,鼻梁更加高挑,嘴角微微下垂,眼角的淚痣愈發明顯,再尋不到一絲溫婉柔和。
“卿兒……”
看清了羽青臉的那一刻,夜楚雲狂跳的心終於慢慢平複。他嘴唇翕動,那張魂牽夢縈的臉隻讓他覺得不夠真實,不由得又往前走了一步。
羽青毫無觸動,袖子輕輕一揮,在兩人中間劃出一條溝線,冷冷開口,
“夜公子,彆來無恙。”
眼角一滴淚滑落,夜楚雲來不及擦,“卿兒,你還活著……”
羽青冷哼一聲,“怎麼?是我該死?”
“不……卿兒……我從未……”
“夜少主怕是忘了,帶人滅我族人滅我門人的,正是你爹。”
夜楚雲百口莫辯。積攢了六年的五味雜陳,日夜恍惚,忽然化作真實,他竟不知如何解釋。
他沒有害她之心,可是樁樁件件跟他有關。
“可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好的。”夜楚雲頹然的垂下了手,低了頭。
羽青眼尾掃過,毫無動容。
“台海我已放你一次,權當償還曾經恩情。但莫邪宮欠我的,羽青定會討還!”
夜楚雲呆呆的望著她,隻覺得字字剜心。不管曾經的疏離還是如今的仇視,他們之間就像眼下腳底劃的那條線,再也逾越不得。
夜楚雲心裡鈍痛,哆嗦著唇,半天才說了一句,
“對不起。”
羽青冷哼,轉過身去推開了院門,用後背把門重重的關上了。
對不起,是最沒用的三個字。
院子裡,一人坐在桌旁慢慢的喝著酒。
羽青走了過去,看著桌上已經空掉了幾個瓶子,皺了皺眉頭,伸手奪下他的酒壺。
“每日喝這許多酒,也不怕醉死。”
郎之渙撇撇嘴,睜開醉意朦朧的眼睛,“丫頭,你多久……沒笑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