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燈火通明,看著手裡的幾分奏折,明康帝嘴角飄過一絲譏諷。
那些腦子被驢踹了的言官,還在危言聳聽,說什麼賈琙手握重兵,圖謀不軌,威脅大康安穩,他差點都氣笑了。
重兵?五千人的重兵?圖謀不軌??自己一道聖旨,賈琙在九邊呆了快三年,將那些異族都打退了,才回朝,當初九邊動蕩,這些人沒有一個站出來的,如今九邊安定了,他們倒是開始蹦噠了。
就算是說個功高蓋主,他都還能接受,不過想來這些人,也沒有膽子來說這些話,生怕被自己遷怒,說那些不外是在說自己心胸狹窄,無容人之量,可他是那種人嗎?
他和勳貴一脈鬨翻是因為無容人之量嗎?那可不是,是他們不聽自己的命令,指揮不動,又拉幫結派,和朝廷對抗,當然這是明康帝自己認為的,至於心裡的那些陰暗心思他是不會承認的。
對於賈琙,他就沒那麼多心思,勳貴一脈指揮不動,九邊連年糜爛,賈琙幫他一掃陰霾,算是解決了心腹之患,之後更是掃平女真,開疆拓土,這定然是載入史冊的,他雖然不如大康的開國皇帝那般氣吞萬裡如虎,但是他卻有誌做一個明君。
賈琙於國有功,非常有分寸,執掌的部隊也隻有五千人,一直以來並未再添一人,又謹奉皇命,沒有怠慢,他沒有理由去處理這麼一個聽令的猛將。
再加上現在勳貴一脈還都活蹦亂跳,他怎麼可能自斬一臂呢?
“當初逼得朕都下不來台,如今怕了?”
明康帝看了看那幾個上奏之人的名字,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當初跟著範元和起哄的文臣,一幫子酸儒他看著就來氣,當初大宋是怎麼滅亡的?曆代皇帝偏安一隅,重文抑武,到最後連個能拿的出手的武將都沒了。
他現在隻不過是借文臣平衡朝堂勢力,打壓那些不聽指揮的勳貴,可並不是真的想做偏安之君,否則也不會冊封賈琙冠軍侯了。
月色朦朧,明康帝將奏折扔在了桌子上,離開了龍椅,走了出去,站在禦書房的門口,他抬起頭,又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
想著那些奏折的內容,明康帝的心緒又有些煩躁,為帝者總是多疑的,儘管從之前的種種,他不認為賈琙會和那些勳貴一般,但是他又有些擔心,萬一呢?
不過想了想如今朝堂的局勢,他又再次將那些心思壓了下去,不管怎麼樣,最近這幾年,賈琙他不會也不能動,至於後續他還是更傾向於能成就一段君臣相和的佳話,而非君臣反目的笑柄。
看著下方有些昏暗的院子,明康帝悠悠一歎,“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明康帝待了一會兒,直到感覺有些冷了,這才又走了回去。
他順手接過戴權遞過來的手爐,抱在懷裡,隨口問道:“泰和宮那邊有什麼反應?”
戴權一彎腰,恭敬回道:“回皇上,今天下朝之後範元和範大人還有曾書堂曾大人都去泰和宮請安了!太上皇他老人家說了什麼,尚不清楚,但是屬下聽在外值班的小玄子說太上皇他老人家在範大人和曾大人離開之後開懷大笑,似乎是非常高興!”
明康帝嗬嗬一笑,此等盛事何人不開心,後元那些韃子這些年又何曾服過,元朝被大康趕出中原之後,在北境稱帝,這些年一直都在搞風搞雨,擾的九邊一直都未曾安穩過,之前太康帝更是禦駕親征過,勝負各有,哪像這兩年,九邊傳回來的都是捷報,賈琙硬是將那些人打穿,一雪大康前恥。
他覺得,自己的這位父皇高興的地方或許與自己還不太一樣,賈琙異軍突起,將朝堂之上來自勳貴的那些壓力掃去了大半,邊境又接連傳來捷報,他對朝堂的掌控也越來越強,而對太康帝所言,或許隻是單純的高興吧!畢竟當年沙不丹還在他麵前大放厥詞來著,說什麼他們是長生天的子民,是縱橫草原的狼,而大康不過是一群綿羊,他們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
如今這頭狼王直接被帶回了大康京城,對太康帝來說,那可就是一記漂亮到極致的回擊,焉能讓他不痛快。
“叫徐遠途過來,朕有話問他!”
明康帝揮了揮手,讓戴權去喊人,沒過一會兒,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就走了進來。
“臣徐遠途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明康帝坐在禦桉之前開始翻看其他的奏折,大多是內閣呈上來的年度小結,今年各部哪項支出,稅收又有多少,那個地方又有問題,解決的怎麼樣了,明年大致要支使多少銀兩,做了一個大體的預算。
明康帝沒抬頭,一邊繼續看著奏折一邊回了句,“行了,什麼萬歲的,喊得也不害臊,朕聽的都臊的慌,之前吩咐你辦的事情,進度怎麼樣了?”
徐遠途站直了身體,眼簾低垂,稍微整理一下思緒他就開始回稟,“啟奏皇上,據屬下得到的密報,牛繼宗,柳芳等人在鎮國公府小聚片刻,不過最後卻是不歡而散,因為門口有他們的人把守,具體談論的事情還尚未得知,後來在齊牧候府的探子回,說齊牧候歸家之後大罵,豎子不可與謀!賈琙小兒自掘墳墓等話!屬下推測之前他們在鎮國公府談論的是冠軍侯歸京一事兒,武勳一脈並非一條心,有人想要親近,有人並不怎麼待見。”
聽到這裡,明康帝輕輕點了點頭,賈琙所行之事,很大程度上觸及了勳貴一脈的利益,有這種情況也不奇怪,聽到還有人有不同的意見讓他升起幾分興趣。
“對賈琙有親近之意的有那幾家??”
徐遠途沉吟片刻,再次說道:“人心難測,屬下並不確定,隻是但從表麵上看的話,牛繼宗,柳芳兩人似乎對賈琙並不反感,兩位老國公退居幕後,不問朝政,屬下不清楚是不是這兩位的意思,還有威遠侯侯錫武似乎對冠軍侯也有幾分看重,至於其他人則是另一種態度了!”
明康帝輕哼一聲,勳貴一脈並不都是遛狗鬥雞,爭風吃醋的草包,也有不少實乾之人,對於那些紈絝子弟,他自然看不上,大多時候嗤之以鼻。
而與賈琙表現出親近之意的,大都是勳貴一脈那幾位真正實權的人物,能夠在戰場之上搏殺立功,怎麼會與剩餘幾家那些隻知道靠祖上蔭庇的人相同。
而恰恰勳貴一脈最難對付的不是那些隻知道靠祖宗蔭庇的紈絝,而是這幾位實乾的軍中乾將,明康帝眼睛眯了一下,早在之前他封賞賈琙的時候,侯錫武似乎就對範元和的表現不滿,說不定還真的可以利用一下這件事,拔掉太康帝放在朝堂上的這兩顆釘子。
......
遼東鎮,一隊約四五千人的騎兵快速從官道上走過,這些人無一不是血染征甲,眼神帶著好似化不開的殺意,神情極為冷峻,有趣的是,無意間看到這隊騎兵的大康百姓卻不害怕,眼中反而流露出一絲憧憬,看著隊伍最前的那個小將,他們甚至激動萬分。
這一隊人不是彆人,正是出征歸來的大雪龍騎。
漠北被圍殺,賈琙破開包圍之後,又一次在荒原之上掀起腥風血雨,帶著大雪龍騎展開了瘋狂地襲殺,兀良哈一部被打的最慘,折損了近十萬人不說,沙不丹也被他俘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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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賈琙那種誇張的視野,在戰鬥之中,大雪龍騎軍就像是裝了一個雷達,敵方的很多計策都成了空談,就像是空城計,就算是擺的再像,也逃不過賈琙的感知,這城裡到底有沒有人,他一看便知。還有那種合圍,若非一開始賈琙沒想到對方會如此,他也不會中招,要是還想來第二次,定然也不會再起作用。
所以後元的聯軍可就慘了,想追擊追不上,一但分兵又會被賈琙痛打落水狗,不得已在丟下十幾萬人之後,他們便撤退了。
遼東鎮,總兵官府,賈琙神色有些嚴肅,看著桌上茶杯上空鳥鳥升起的白霧,他的思緒倒回了幾日前。
北境,馬哈姆縱橫捭闔,聯絡諸部圍攻,他並沒有將後元三十萬人儘數留下真正原因並不是說他們撤退了,而是在途中碰上的三個人。
那是三個十分古怪的人,身上的衣飾帶著蠻荒的複古風,頭上不是插著羽毛,就是拄著掛骷髏頭的手杖,年紀感覺應該都是挺大的,但是卻沒有老年人那種風中殘燭的感覺,反而透著年輕人的生氣。
他還記得那三個人的第一句話,“上天有好生之德,侯爺可否給我等一個麵子,饒恕這些長生天的子民,我保證他們不會再與您為敵了~”
對於突然出現的這三人,賈琙雖然提防,但是卻不至於因為對方一句話,就不再追殺,對於異族,賈琙向來是個行動派,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想要從他手裡奪人,打過再說,所以賈琙在那之後就直接出手了。
劍氣滾滾如潮,天地色變,光波流轉不定,狂風怒號,地動山搖,方圓兩三裡之地幾乎被他四人打成廢墟。
那一戰打的可謂是酣暢淋漓,賈琙以一敵三猶占上風,不過這三人卻是好似不死之身一般,被賈琙錘個半死,到最後還能站起來,嘗試了兩次之後,賈琙知道殺不死他們,就偃旗息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