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是四人組中第三個成年的,但他的成年不能和同伴們一樣,在高專舉行那個簡單而又快樂的儀式。
六眼的神子是生來的家主。
“悟,正坐時不可以這麼隨意的彎下你的脊背,”祖母的聲音嚴肅而古板,帶著不近人情的冷漠,“你已經是要繼承家族的人了,怎可這般隨意!”
白發的少年抬起被藍色絲帶綁著的手指,懶散的點過麵前高低錯落的酒杯:“開始的時候就會坐直了,現在不是還沒到時間嗎?”
“身為家主,你應時刻保持應有的儀態!”
那雙半闔的藍色眸子倦怠的眨動了一下,如同白羽一般的睫毛緩慢的抬起,帶動著那清秀冷淡的臉龐,轉向了五條家的現任家主:“無所謂吧,也不會有人敢挑戰我。”
看著那雙舉世無雙的耀眼雙眸,年邁的老者妥協般歎了口氣:“算了,起身吧,在一切開始之前,你還需要出席一場重要的儀式。”
“嗬嗬,你們眼裡竟然還有比繼任家族更重要的事情嗎?”
五條悟站起身,身上白雲一般的華服自然而然地舒展,垂落至腳麵,最後輕柔的遮住了那雙修長的纏繞著綢帶的手掌。
“你要帶著那個綢帶前往,”五條家家主攔下五條悟想解開綢帶的手,親自給他披上了羽織和象征著家主地位的頭冠,聲音漠然,“在那裡,將它作為信物交付給交易人。”
五條悟拽下那個醜過頭的纓冠,有些不耐煩的說:“沒必要帶這種東西吧,下巴還要被繩子綁著,煩死了。”
“悟!”老夫人從五條悟手裡拽走那差點被扔在地上的頭冠,不滿的指責著這個任性的孩子,“象征家主身份的物件怎可被你如此對待!”
五條悟無奈的歎了口氣,從低矮的桌子上拿起那個紋著五條家家紋的絲帶,隨意的係在略長的發尾上,邁步往外走:“這樣就行了吧,沒有人會質疑我的身份的。”
這雙眼睛的存在本身就是地位的象征。
“去第三會客廳,”老夫人站在門前,看著走了兩步就停下的五條悟,淡淡地說,“你一個人去。”
五條悟也沒回頭,隻是接過隨從遞來的扇子,輕輕的敲打了一下自己的手心:“那裡平時不是不開放嗎?您不帶我去?”
“那裡是禦三家家主議事的地方,”老夫人矜貴的交疊雙手,對著這位年少的家主微微躬身,平靜地說,“隻有被邀請的人才可以前往。”
她老了,不再是家主了,過了今天,再說教五條悟也隻能以長輩的身份了。
這位年輕的六眼將成為五條家的頂梁柱,會帶領著沉寂的五條家成為禦三家的,他們即將無可替代,隻因擁有五條悟。
“是嗎?”五條悟垂下眸子,等隨從將厚重的毛絨大氅披在肩膀上以後,直接轉身走向了後院,“那我就自己去了。”
貪婪的、古板的家族。
細碎的家族事務,繁瑣的禮儀和試裝,還有那些讓人作嘔的視線。
無聊透頂。
托兒所那群孩子有好好惡作劇嗎?
傑有沒有想他?硝子的實驗有進展了嗎?下雪時琉璃有沒有好好保暖?
啊……好想快點見到他們。
即將在明日步入成年的年少家主逐漸接近了第三會客廳,他的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沉重,最後,這個華貴的身影停在了距離會客廳還差兩個回廊的轉角上,不可思議的從直角的轉彎處探出了腦袋。
看錯了嗎?
儀式是在明天吧?
咦?為什麼?
“……是琉璃嗎?”
那個穿著灰色浴衣站在走廊邊緣看雪的棕發青年轉身,琥珀色的眸子和眸下的淚痣在雪色的映照下清晰而明亮,察覺到聲音的主人後,那個淡粉色的唇瓣輕巧的揚了揚。
“悟,好久不見。”
在琉璃出聲的下一秒,那個在前來道路上一直矜貴優雅的青年直接就撲了上來。
他的腳步輕盈而歡快,未曾在地麵上砸出一絲聲響,耀眼的幾乎融入雪中的發絲飄揚在天降的微光中,帶起了發尾的藍色絲帶。
看著那雙湛藍的如同天空的眸子彎起的模樣,琉璃無奈的張開雙臂,抱住了那個撲上來俊美身影。
嘩啦——
木質地板本該因為兩人傾倒的動作發出落地的聲響。但在這空曠的走廊裡,卻寂靜的隻有衣袍帶出的風聲。
灰白兩色的衣擺落在木製地板上,和庭院的雪景似像非像。
“你怎麼提前來了?”五條悟把下巴放在琉璃的頸窩蹭了蹭,有些委屈,“這裡太無聊了,我好想你們。”
琉璃懶散的靠在被無下限隔開的廊柱上,輕輕的拍了拍五條悟的脊背:“啊……傑也很想你。”
甚至在琉璃來之前,他還在糾結給五條悟準備什麼樣的禮物才合適。
“怎麼隻有傑?”五條悟不爽的直起身子,捏住了琉璃的臉,“硝子呢?你呢?”
琉璃伸手拽開五條悟的手掌,視線在他手指上纏繞的綢帶上停了停,淡淡地說:“沒有提前,今天就是我應赴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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