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大人放心,奴才會提前旁敲側擊,給陛下做好足夠的思想建設的。”
老太監內心是焦急的,臉上也不見平時的笑容。
在掌權人身邊的人,他已經習慣抹殺掉自己的所有情緒。但是麵對徐長卿,他卻不敢有半點偽裝。
“外患內憂。”徐長卿四個字總結。
“擴大疆域是陛下的宏圖大誌,為此,大慶已經準備了三年之久。”
“如今鹽引之事塵埃落定,國庫豐盈,不出意外,陛下應該不會等明年了。”
老太監苦笑一聲,“就算是陛下想等,他如今的身體……也會身不由己。”
“國師大人的意思是?此時不宜興戰?”
如果說普天之下還有人,能勸成帝不要北伐而不送命,三個手指頭都數得過來,而在這個屋裡,就占了兩個。
老太監垂死掙紮的道,“就沒有一點贏的希望?”
明明是在談論國家大事,徐長卿卻還一直在,慢條斯理的泡茶,等新一壺的茶水泡好,他才開口。
語氣在平靜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危險,“戰,自然會贏的。”
電光石火間,老太監心底突然升起來了一個荒謬的猜測,“陛下的壽元,快儘了?”
都說縹緲山的出來的人,從不為帝王測命,他嘴裡泛苦,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徐長卿抬眸看了一眼他臉上的糾結,不欲在這種事情上,做更多的深入,轉而繼續了原先的話題。
“陛下一直想北伐,以戰止戰,無可厚非。但是前提是大慶,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這話已經算是明示了,老太監臉色蒼白,上唇和下唇都顫顫巍巍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為了這場北伐,大慶每年都在加稅儲糧。
但是如果真的如國師所言,到時候,手心手背都是肉,陛下會選擇宏圖偉業,還是置萬民於水火之中呢?
怪不得國師說時候未到。
陛下從半年前開始,身體就已經到了隨時召見太醫的地步。如果國師真的把一切言明,重度優思之下,隻會加速成帝的死亡速度。
老太監心中七上八下的,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往哪個方向想,才能讓陛下好受一點。
突然,他又想起了什麼,硬著頭皮發問:“太子已立,國師大人?”
徐長卿臉上無悲無喜,說出來的話,一如既往的和他做人一般,不留任何餘地:“每一任帝王,都會有自己的國師。”
同樣的話,他並不是第一次聽,這也確實是,縹緲山一直以來的規矩。
但如今在這個關頭再聽這話,老太監卻被嚇得腿軟,連呼吸都屏住了。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徐長卿是縹緲山,最年輕的通關之人,他是例外,也是無可翻越的高山。
太子如何能做到,親自上山,再去擇一不如他的國師?
以前隻道是,方外之人,不參與皇權更迭;如今陛下不知道還能撐幾年,徐長卿卻橫空出世……
老太監不敢再深究,隻說怕陛下醒來找他,於是匆匆道彆而去。隻是才到宮門口,便看到,等候拜見的太子及大司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