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靈淑剛用完早膳,許士元便親自來了如雲客棧。
許士元一襲金絲梅花長袍,頭束白玉冠,整個人意氣風發。身後跟著一個半大少年,眉眼中帶著一抹淩風傲氣。
“昨日因商會之事脫不開身,未能親自到城門口迎接,還望宋姑娘與翟司馬多多海涵。”
許士元笑容爽朗,連連致歉,身邊的少年也跟著拱手。
宋靈淑與翟雲霽忙回禮道:“以你我的關係,就不必在意這套虛禮了。”
許士元指向身邊的少年道:“給兩位介紹一下,這是林家二郞。”
隨後又朝少年道:“他們就是我與你說的宋長史,與江州的翟司馬。”
“小子林彥慶,見過兩位貴人。”叫林彥慶的少年大大方方地朝兩人見禮。
宋靈淑笑道:“林二郞青年才俊,將來定是不可多得的棟梁之材。”
能讓許士元帶在身邊的,應該就是林家長房之孫,早聽聞林家長子幼年便過世,長房好不容易才有了這一個獨苗。
“我還差遠了。”林彥慶笑嘻嘻地撓了撓頭。
“走,我們路上說。”許士元微笑著招呼幾人上馬車。
馬車寬大,能容下四人,許士元與宋靈淑翟雲霽共乘一輛,林彥慶與賀蘭延幾人共一輛,兩人年齡相仿,很快就熟絡起來。
許士元上馬車後,臉色有些凝重道:“本想親自去江州接你們,誰知有人不消停,拖了我幾日功夫…”
宋靈淑聽他語氣有些不善,忙問:“可是與潘家有關?”
許士元輕歎,點了點頭,“我本已經讓人收購了建州的張家酒池,哪知有人得不到,竟想毀掉這些酒池,我也是日夜兼程去了一趟建州。”
“那你手上已經拿到張家的行商權了,潘家也奈何不得。”宋靈淑不以為然道。
許士元語氣有些冷,“這行商權也未必就能穩穩留在我許家手上,今年冬季才是最終結果,潘家見搶奪不到,就想使下三濫的手段,意圖讓酒行行商權重新分配…”
翟雲霽不清楚張家的事,眼中帶著一些迷茫,安靜聽著兩人的說話。
宋靈淑聽了許士元這話,不禁想到潘家與蔡邦私下的關係。換作旁人還真會丟了這些酒池,但若是像許家這樣強盛的家族,蔡邦還真不敢太明目張膽排擠許家。
“潘家如今想拉攏喬大家,還有柴家率先與潘家交好,這幾日怕是不會安寧…”
許士元突然輕笑了一聲,“這柴家還真是有所‘準備’,不過嘛…”
這話讓宋靈淑與翟雲霽頓覺好奇,難道柴家準備在這個時間向林家發難?
眾所周知,江南香料行裡,柴家是傳承十幾代的老世家,另一個後來者居上,與之不相上下的就是林家。林家是江南有名的茶葉世家,近十年內又開始了香料生意,強勢奪得香料行唯二的行商權。
現在聽許士元這麼一說,應該是知道柴家此行另有目的,並且早有所防範。
許士元接著不急不緩道:“至於喬大…嗬嗬,據我所知,喬二早一步在蘇州開設了名瓷品鑒,現在整個蘇州城隻知喬家喬二才藝過人!”
如今眾商雲集蘇州城,還真是造勢的最佳良機,喬二深知自己手上並沒有喬家傳承下來的瓷窯,便用精美的工藝與新奇的樣式來打動其他商戶,借此獲得更多商戶的支持,十分利於自己爭奪行商權。
宋靈淑笑了笑道:“喬大家父女也住如雲客棧,昨晚我偶然聽得父女倆談話,喬大似乎對潘家另有想法。”
“我看他是高估了自己,以為喬家還是從前那個喬家?”許士元冷冷道,“今年冬季有得瞧了…”
宋靈淑眉頭輕挑,依她看來,許士元的態度似乎是想幫喬二了。
許士元隨後想到什麼,神色鬆快下來,笑道:“鹽鐵使已經到蘇州了,今日也會來時清園。”
宋靈淑立刻好奇問:“許兄可知這鹽鐵使是京中的哪位?”
許士元道:“據說是中書舍人徐知予擔此使職。”
她想起徐知予是何人了,此人便是擔任過今年科舉考的知貢舉。也是她告知長公主崔盛舞弊後,派去監督的崔盛的人之一,這位中書舍人確實是長公主手下最信任的人。
她見過徐知予,倒也不擔心新來的鹽鐵使會意見不合。
許士元笑道:“今日除了商會聚首,就是迎接這位鹽鐵使。這幾日也將公布新的鹽稅,涉及私鹽的幾家的都在想著法要與這位使官套近乎…”
“無用功罷了!”宋靈淑微笑回道。
鹽稅法應該與前一世的差不多,散戶就是套近乎也無用,朝廷早有人提出過新的鹽稅法,隻是一直拖延至今。
許士元微笑道:“無妨,不管這位新來的使官如何,都不見得是壞事。”
宋靈淑見許士元似乎話裡有話,對新鹽稅一事也持有樂觀的態度,也就暫時沒告知她認識徐知予的事。
馬車行駛了一刻鐘,停在了城南一座繁華的牌坊前,上書四字匾額:四時清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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