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洧的態度眾人都看在眼裡,司牧監的監正和司牧丞兩人立在一旁,不自在地賠笑。
兩方他們都得罪不起,內心期盼著這位宋督察是個能乾事的,否則加倍受責難的還是他們。
“宋督察先請入內!”司牧監監正盧紹承上前兩步邀請。
宋靈淑點頭,與陸元方一左一右並行,“陸郎中,你們早一日到,如今兩處馬場情況如何了。
提及馬場之事,陸元方臉上已無笑意,神色凝重地輕歎,“昨日我已經讓他們將馬群分散在各處馬圈,分散放牧,把染上瘟病的關在最遠的地方,今日查出染病的馬已經大幅減少,情況算暫時穩住了。”
“隻是……還未查出染病的源頭,不敢在大通河近處放牧,又每日讓人清掃馬圈兩次,加派了人手除蟲防蟲……”
防治做到這一步已經算嚴密,但還無法徹底解決瘟病擴散的問題。源頭沒查明,隻能到更遠的地方放牧,防止損失更多的馬。
“當地馬醫是如何說的?”宋靈淑忙問。
盧紹承緊跟在後,急忙回道:“馬醫說此次瘟病擴散過快,與過往的瘟病不同,可能……是從西北那邊傳過來的。”
最西北的產馬地是宛國,宛國每年開春都向大虞進貢三千匹戰馬,由司牧監挑選部分合適的種馬和母馬投入涼州馬場進行繁育,其餘分到西北和東北邊境駐守。
距離上一次選貢馬是在大半年前,瘟病源頭絕無可能是由貢馬帶入馬場的。
陸元方也想到了這點,說道:“隻說有可能是西北,但馬場裡的貢馬已經來了半年多,便是帶了瘟病也不可能到秋季才爆發,我看應該好好查查放牧點附近有沒有野馬。”
“是是……我已經讓人在大通河馬場巡視,隻是目前未發現有異常的野馬。”盧紹承連聲道。
幾人前腳剛進司牧監內廳,後腳宋靈淑突然想到之前小攤老板的一句話,朝盧紹承道:“你們有記錄冊嗎?詳細記錄染瘟病的馬群情況……”
“有,我馬上去取。”站在最邊上的馬牧丞邁步又出了廳內。
片刻後,馬牧丞取出記錄冊,遞到了宋靈淑的手上。
陸元方也沒有心情喝茶,也一同湊過來查看。
冊子上記著,十三日前,大通河馬場第六個馬圈有五匹馬因發熱臥倒在地,當時牧馬役以為馬隻是普通的病,隻交代了喂馬役照料。
次日,同一個馬圈有大半都開始發熱,臥倒在馬圈中精神沉鬱、呼吸粗重,喂馬役大驚失色,立刻告知了大通河馬場的牧監令,請馬醫過來看後,確認這些馬都染上了馬瘟病。
再一日,最先染病的馬已經全部死亡,臨近第六馬圈的全都出現了發熱情況,從第一匹馬發病後的第五日,整個馬場已經有三千多匹馬染上瘟病,司牧監見無法遏製住,這才上奏疏彙報。
宋靈淑揉了揉眉心,依記錄冊來看,並非小攤老板說的隔著馬群都會染上,是正常的感染擴散。
可能他隻是隨便瞎說的,也有可能這個記錄冊並非真實的。
“今日還早,我先去大通河馬場看一看情況。”
陸元方立刻站起身應和,“我與你一同去,我今早已經去過一趟,剛剛也是從隴牧馬場回來。”
盧紹承神情有些緊張,霍然起身道:“我馬上讓人安排馬車,請宋督察在門口稍候……”
“還要再請兩個人伺候!”坐在另一邊的黃洧譏笑出聲。
盧紹承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回話,目光看向宋靈淑。
“不必,我騎馬去。”宋靈淑揮手打斷,瞥了一眼不懷好意的黃洧,快步就出了廳內。
盧紹承見氛不對,也快步跟了上去。
陸元方停下腳步,斜眸看向喝茶的黃洧,不悅地冷笑道:“黃隨使,大家都是來辦差的,你這般尖酸刻薄給誰看,難道你是在意長公主駁了你任督察一職,所以便這般惱恨宋督察?”
“不過是一個小女子而已,你真信她能勝任督察一職?長公主是防備我都押衙的身份,才找了這麼個嬌氣的女子來西北……”黃洧悠然地吹了一口茶,緩慢送入口。
言外之意,長公主是看重他的能力,但又防備著他的身份,疑心他與齊王之間有關係,所以才找了個女子來做督察,名為表麵上的監督,實為信任他能處理馬瘟一事,不然為何不直接派個侍郎來涼州。
陸元方聽出了黃洧話中之意思,撲哧一笑,“那黃隨使來了一日多,可查出什麼眉目了?”
“有什麼可查的,直接隔離開馬圈,好馬、病馬分開養著,再慢慢治就是了,她跑出去折騰不過就是做做樣子……”黃洧反唇譏笑。
陸元方斂起笑容,目光冰冷道:“我來時就聽同僚提到,呂相之所以提議黃隨使來涼州,是因為黃隨使曾任司牧監監正,治愈過馬瘟病,怎的今日不急,是在擔心什麼嗎?”
擔心治愈了馬瘟,被一個女子搶了功勞嗎?
黃洧動作微滯,臉上浮起一絲怒意,“我能擔心什麼?我自然知道該如何做,不需要陸郎中操心,你還是快去哄著那個宋督察,好讓她在長公主跟前舉薦舉薦,讓你早日升官入中書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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