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幽垠之寶,正是雷俊所需。
有了此寶,則諸般條件齊備,可以著手升華自身兩儀仙體,化為太極道體。
雷俊抬手,仙境高手仙蘊散逸流失的點點光輝,頓時再次出現。
太清八景寶蓑隻是遮掩,而非中斷仙蘊散逸流逝,但對雷俊來說,眼前情形確實正合上上簽描述,全無風險可言。
袁婧雖是九重天的武聖,但雷俊解決她手拿把攥。
拍死袁婧後,雷俊收取那如水般的月光。
法儀祭禮當前雖然無人主持,但仍然運轉,獨具玄妙。
故而雷俊從中收取月光,需要耗費些時間。
他福至心靈,腦海中自然浮現相關名目:
【望舒流波】
相較而言,雷俊當前行走人間,仙蘊法力散逸快過唐曉棠,但慢過其他大多數仙境高手,故而他此刻本人並不焦躁,眼前種種情形,皆印證簽運描述。
相比自身,他當前更關注娑婆和歸藏的情況。
雖然沒有親眼目睹娑婆外一場大戰。
但通過娑婆種種布置和針對眼前祭禮法儀的推演,雷俊可以將娑婆那邊情形了解個大概。
難說鄭白榆針對娑婆的布置究竟想坑誰。
但現在看來,是那個來自妖魔之世的大空寺金身三重大尊者踩上了那邊的大坑。
如果隻是鄭白榆這一個坑,應該坑不死他,但那邊果然是個連環坑。
高天隨正是在那邊。
如果雷俊踩過去,兩個坑會不會變成三個坑,苦海大尊會否由踩坑的人也變成挖坑的,怕是也難說。
鄭白榆在娑婆這裡的布置,並非他本人親自現身。
而中中簽提及的歸藏那邊,多半就是他本人過去了……雷俊心道。
……………………………
日落時分的歸藏,原本一片寧靜。
但虛空忽然開始震蕩起來。
天穹上空,竟然裂開巨大的縫隙,仿佛蒼天之傷。
裂縫如有生命般不停扭曲,轉眼間快速擴大。
而擴大的縫隙內,時間與空間一片錯亂。
原本會落於娑婆的時之淵,這一刻落入歸藏。
受如此虛空動蕩的影響,即便此前鎮封歸藏通往人間的門戶,這時虛空門戶也會被震得重新開裂。
身在歸藏中的人,除了原本就居於此間的百姓和在其中活動的眾多大唐修士外,還有客居於此休養生息的靈山巫門傳人。
這時趙謙然、譙洋、雷蕾等大巫,全都驚訝地看著眼前景象,然後愕然看見閉關休養的靈山巫王皇甫琦直接出關,神情凝重,抬頭仰望上空時之淵。
她目光忽然一凝。
隱約間,似有個人影突兀地出現,直接就到了時之淵近前。
皇甫琦雖然傷勢未愈,但眼力不凡,可此刻目視那人影,竟然看不真切其具體形象。
不過很快,又有旁的身影,也衝入歸藏,並衝向時之淵。
來者兩人一妖,兩個仙境二重修為,一個仙境一重修為。
大妖,是難得出山的歸墟之主鯤鵬妖聖。
兩個人,歸藏中人都再熟悉不過。
一個大唐女皇張晚彤,一個道門真君唐曉棠。
而那個更先於他們抵達的身影,則是個身材極為高大,氣血強盛已經難以用烈陽大日來形容的中年男子。
其人體內,仿佛宇宙洪荒開辟般的浩瀚偉力,都在其中蘊生,蓄勢待發。
但與此同時,高大男子目光瑩潤,外觀氣質文質彬彬,文華才氣彌漫四方,仿佛充斥整個歸藏,尤其令這裡遺留的讀書人,心神激蕩。
唐皇張晚彤,目光注視對方,沒有第一時間開口。
唐曉棠則向張晚彤問道:“我記得你們說,北辰先生鄭白榆是仙境二重的儒聖,三不朽成就其二,眼下他這是轉修武道了?”
不等張晚彤回答,唐真君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也不對,那他這是……文武雙全?”
張晚彤這時開口:“處心積慮,經營幽垠,成功保留宿慧轉生,成功確立了一具天資卓絕至極的武道根骨,然後再結合儒家腹有乾坤的悟性麼?
古今悠悠,懷相似創見的前輩並非沒有,但到如今的北辰先生你方才成功。”
鄭白榆一邊向時之淵招手,一邊笑笑:“天瑞,好久不見,遙想當年,你我和高、莊二位道長,以及巫門王殿臣,雖然經曆種種,但到如今還有四人皆在世,足令人欣喜。”
他說話同時,就見受其影響,時之淵深處,似有玄妙光輝被吸引,穿越重重時間和空間,來到淵穀這一邊,並漸漸凝聚成類似結晶似的存在。
“可惜與你們依舊道不同不相為謀,唯一的同路人莊天君卻已不在。”張晚彤說話同時,白光加身。
她短時間內不得重現儒家神射和道門煉器。
此刻加持的則是道門符籙仙人,赫然正是曾經的龍虎山第十六任天師,莊錚。
得其身影加持,雖然不得完整實力顯現,但張晚彤頭頂立刻有紫青二色交織的太極圖浮現。
最正統不過,九天神雷和九淵真火構成的龍虎山天師府嫡傳龍虎合擊,卻爆發出比其他人使來更加強悍的威力,強光橫過歸藏的天空,指向鄭白榆。
幽帝鄭白榆立在原地不動,一隻手保持伸向時之淵的的動作,另外一隻手則揮拳,淡定擋住強光。
光輝雖然猛烈,但鄭白榆此刻血肉之軀,仍然毫發無傷。
“你做新學問,令人佩服。”他言道:“待你重登仙境三重境界時,想來這史學會更加彆開生麵。”
為了從時之淵中吸攝結晶,鄭白榆立在原地不動,放棄武仙優勢最顯著的挪移身法,但即便如此,其肉身之強悍也令人側目,仿佛亙古長存的巨神來到人間,肉身不壞不朽,人間之力難傷。
隻是一回合交鋒,張晚彤便確定,對方實力更在苦海大尊之上。
曾經,漢末大劫時,仙境二重的鄭白榆雖驚豔,但始終不如仙境三重的高天隨、莊錚、何穎亮眼。
但此後眾人遭劫,或是原地踏步甚至退步之際,他反而在搶先一步在幽垠中默默積蓄,轉生重修之下,搶先一步更上一層樓,成功臻至仙境三重境界。
隻是如今看來,他所謀更多。
此前除了修行,還在耐心準備,正是為了今天。
或許,在他心目中,對手並非隻有眼前這方大千世界的高天隨等人。
鯤鵬妖聖在一旁,目光注視時之淵。
因為先前苦海大尊等人往來的緣故,當前時之淵中仍時不時有濃烈妖氣惡氛傳出。
“君無戲言,朕不會失信於人。”鄭白榆一邊揮拳打散張晚彤又一輪攻擊。
鯤鵬妖聖張開雙翼,發出一聲長鳴,轉而參戰,攻向唐曉棠。
正是因為鄭白榆相告,它方才直接找來歸藏這邊。
時之淵,果然在這裡。
可是想要通過這裡,通過淵穀對岸的那方大千世界獲利,仍有許多路要走。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鯤鵬妖聖也不得不拿出態度來。
混戰之下,鄭白榆手邊的結晶,仍在不斷凝聚。
但他本人真實的心情,其實不如麵上那般平和美好:
結晶凝聚的速度,低於預期。
按照張晚彤等人抵達的時間來看,她們沒有去娑婆,而是直接徑自前來歸藏。
換言之,打從一開始她們離開大矩時,便算準了時之淵的最終落點一定是在歸藏而非娑婆。
可在她們離開大矩那一瞬間,影響時之淵的祭禮法儀還沒有達到最終徹底生效的時刻。
時之淵也確實險些落到娑婆,隻是最終一沾即走,擦身而過。
若非如此,也不至於令高天隨都看走眼。
其中難度與精準,鄭白榆拿捏得妙到巔毫,不枉他準備良久。
若不是因為碧落重開與大矩建立聯係,方才能促使時之淵不斷變化直至滿足當前凝聚結晶的需求,幽垠何苦一直等碧落重現?
可一番操作下來難得爭取到的少許時間,卻因為張晚彤、唐曉棠出乎預料提早到來而浪費了。
結晶凝聚速度低於預期,那即是說……
“鄭居士,好手段。”身著九色法袍的中年道士,此刻出現在歸藏天地間。
鄭白榆看著從娑婆趕來的高天隨,微微搖頭:
“高天君,彆來無恙,可惜當前不是敘話的時機,我們唯有將來再把盞言歡,眼下鄭某隻有一句話,你我當前可以各取所需,我所要之物,與你不同。”
高天隨看了一眼鄭白榆正在凝聚的結晶。
同時,在時之淵中,另有一團光輝閃耀。
仿佛宇宙星空凝聚後,但被撕成兩半,隻餘其中一部分。
正是那另外一半宇宙圖。
高天隨見狀上前。
不過,他並不全然新任鄭白榆。
這次顯化先天不滅法軀,高天隨直接便同時顯化兩具,一具時刻戒備鄭白榆。
同一時間,白氣繚繞,碧焰升騰的太素二十七淵呈現,有大量法寶從中升起,攜帶九淵真火四方飛馳。
不止張晚彤、唐曉棠被牽製,連鯤鵬妖聖也被席卷入內,抵擋不易。
可就在高天隨預備收取另外一半宇宙圖時,眼前時之淵,忽然劇烈動蕩。
情景仿佛先前時之淵震動之際,內裡錯亂的時間和空間,如潮水般紛紛向外湧。
受此影響,外間歸藏的虛空都嚴重扭曲變化。
一個身影,忽然從時之淵裡被硬生生擠了出來。
張晚彤、唐曉棠定睛細看,那身影極為高大,牛頭人身,著烏黑僧衣,分明是先前被吸入時之淵的悟嗔尊者。
隻是,不見同樣跌落其中的趙蟾陽與葛玄稚。
而在悟嗔尊者被時之淵拋出的同時,有更多變化從時之淵中湧出。
仿佛凍結宇宙般的一片純黑龐大冰川,生生擠出時之淵。
唐曉棠驀然瞪大雙瞳:
“……師姐?!”
冰川中,一個身影行走自如。
其人身材嬌小,眉目如畫,清麗無比,但膚色蒼白,神情冷淡。
分明正是先前進入時之淵的許元貞。
其人修為實力迥異於當年,果然已經成功登臨仙境,成就道家符籙派仙人之姿。
隻是從前的許真人如今的許真君這趟回來,動靜有些大。
那一瞬間,時之淵再次擴張,時間與空間構成紛亂的“海嘯”,隨許元貞一同向外狂湧。
鄭白榆初步凝聚而成的結晶,霎時間被“海嘯”吞沒。
接著便見那玄妙的結晶,被亂流卷向時之淵內部。
同樣眼看就要收獲完整宇宙圖的高天隨同樣雞飛蛋打。
即將入手的另一半宇宙圖,同樣被卷回時之淵。
唐曉棠先是瞠目結舌,接著哈哈大笑:“師姐,不愧是你啊!”
許元貞則衝她擺擺手:“東西拿來。”
鄭白榆深深望了許元貞一眼後,輕歎一聲。
機會難得,事關自己後續更進一步的可能與契機,這趟看來正應了當初交待任草木時的最壞估計,自己要離開一段時間了……鄭白榆歎氣同時動作不慢,人已經主動投身時之淵內。
與之相同動作者,還有鯤鵬妖聖。
趁此機會,它沒有退卻,反而主動向前,也投入那時之淵中。
高天隨則是麵無表情,一手捏法訣立在自己胸前,另一隻手則向上方高高舉起。
在他手掌上方,霎時間萬道清氣與金光,一同交織,化作金碧輝煌的九重宮闕。
第六仙訣·昊天執符金闕!
高天隨最後參悟的仙訣,乃是自身修為根底結合其後參研天宮遺跡種種發現,有感而生。
金光熠熠的九重天闕上,大量符籙閃動光輝,似簡單又似繁複,規整穩固,古樸玄妙。
然後高天隨手掌下壓,這座昊天執符金闕頓時擴大,充斥四方,金光籠罩整個歸藏。
受此鎮壓,四方皆靜,幾乎無效化所有道家符籙派手段,哪怕許元貞、唐曉棠所學是已經道法改元後的天師府傳承,這時仍然感覺受到些許乾擾和影響。
本就在時之淵險死還生的大空寺悟嗔尊者,更是當場身死斃命。
而昊天執符金闕壓下,頓時令肆虐的時之淵在這瞬間都有平息之態。
唐曉棠則祭起兩方玉印。
一枚封天印。
一枚周天印。
皆雷俊此前所留。
經過他不斷揣摩溫養改良祭煉,這兩件法寶,當前功效相近的同時,成雙成對。
專門克製上古符籙派及天宮舊屬相關。
此刻許元貞接了其中之一,與主持另一件的唐曉棠聯手。
兩方玉印相合,強如高天隨猝不及防下,身形亦微微一滯。
高天隨頭頂太素二十七淵,頓時傳出強大吸攝之力。
唐曉棠立即感覺手中周天印有失去控製的征兆,仿佛要自動飛上天空,投入太素二十七淵。
許元貞執掌封天印,這一瞬間亦有相同感覺。
但她聽張晚彤描述過高天隨施展太素二十七淵。
沒親身經曆,終究差著一層。
但許元貞此刻還是揚手,有晦明變化不停的光芒,浮向上空,仿佛帷幔,暫時阻隔太素二十七淵。
雖然眼看著連那帷幔也要被吸攝走的模樣。
可經由如此擋了一擋,唐曉棠手中周天印,許元貞手中封天印,繼續正常發揮功效。
效果並不十分明顯,隻是延緩高天隨瞬息。
但對他們這個層次的高手較量來說,瞬息已經極為漫長。
唐皇張晚彤捷足先登,拿下另外一半宇宙圖。
高天隨施展三才定神劫。
然而張晚彤此刻為自身加持巫門鬼道巫王的手段,身形仿佛化作難以捉摸的虛幻存在,無形無質,無跡可尋,令三才定神劫也徒呼奈何。
高天隨神情少見地嚴肅起來。
與時之淵糾葛,道景玄垣當前不利展開。
此圖事關他由洞玄入洞真的契機,讓不得。
雖然自身當年狀態尚好,但當年用來布陣的陣圖卻還殘破。
可是,眼下唯有勉強為之。
“開!”
高天隨一聲低喝的同時,以他為中心,金光閃動的浩瀚大陣展開,席卷時之淵,仿佛要覆蓋整個歸藏。
昔年高天隨所創頂尖大陣,名曰三洞三天太上開天仙陣。
發掘天宮遺跡,屢有收獲之後,高天隨陸續改良之下,化三洞三天太上開天仙陣為十方金闕太上昊天仙陣。
布陣寶物,高天隨憑太素仙府和太素二十七淵,儘可籌備。
唯獨昔年被莊錚斬破的陣圖,修複不易。
可眼下高天隨也顧不得旁的,因為時之淵而不利於展開道景玄垣的情況下,開啟大陣,籠罩四方,要將張晚彤掃入其中。
張晚彤向時之淵外走,勢必被大陣吞沒。
她沒有半點猶豫,帶著那另外一半宇宙圖直接避入時之淵內,轉瞬消逝。
高天隨深深看了位於反方向,從而朝外規避的許元貞、唐曉棠一眼後,徑自收了大陣,傳消息給阮喬、王殿臣、全元起後,自身亦追入時之淵中。
全元起在娑婆得到消息,心中一震。
自碧落重開後,他們諸事不順。
如果高天隨入時之淵,短時間內離開這方大千世界,那麼接下來他們處境會比先前更不妙。
再考慮到葛玄稚同樣跌入時之淵,當前情況,餘下三人分占三方九天十地,多少有些不安穩。
碧落由高天隨經營多年,封閉之下難尋,情況尚好。
可靈山與娑婆便可能成為眾矢之的。
雖然剛剛占下的娑婆就要再讓出,令人有些不甘,但全元起還是當機立斷決定放棄娑婆。
唯一令他猶疑的是,當前位於娑婆的玉清彌羅洞天。
高天隨曾吩咐不肯妄動此地。
但念及此一時彼一時當前境況已經完全不同,全元起還是決定將這道家符籙派三大洞天之一的玉清彌羅洞天和娑婆分離,將之順勢挪移回碧落。
先前在這娑婆中駐留,受他所製的龍虎山傳人方簡和蜀山派傳人謝一楹等人見狀,這時禁不住紛紛出聲勸阻。
“娑婆中尚有不少百姓,玉清彌羅洞天分離,娑婆可能整體開裂,天地不存,則生靈塗炭!”方簡急聲道。
謝一楹帶門人弟子來娑婆曆練增長見聞,路遇此劫,這時亦叫道:“前輩也曾是我蜀山宗師,何苦一定要入天宮舊屬?”
全元起對此充耳不聞。
但他動作忽然一頓。
其神魂敏銳感知到,自己在被人瞄準。
全元起乃道家煉器派出身,其後轉修道家符籙派,但他天賦異稟,轉修符籙派後,仍保有不少煉器派的神妙與本領。
此刻身形飄逸挪移開來。
下一刻,便有迅疾的劍光飛馳而來,同全元起幾乎擦身而過。
劍光轟開地麵,土石飛揚,煙塵散儘後,方可見一柄閃動紫光的七尺巨劍斜插在地。
與此同時,一個身著布衣麻鞋,頭發披散開來的高大中年男子,亦出現在全元起麵前。
“坐視生靈塗炭,視人命如草芥,你若還在蜀山,也定會被開革出門牆。”中年男子冷笑,目視全元起。
遠方謝一楹愣了下後,方才驚呼:“陳師叔?!是陳師叔!”
她身旁更年輕些的大唐蜀山派弟子,更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即便在掌門章太岡已經成就大乘高真的如今,陳東樓陳長老仍然是公認的大唐蜀山派第一高手。
隻是自當年劍斬黃泉之後,他飄然而去,已有多年不曾現身人間,一直無人知其下落,令無數蜀山弟子歎惋。
常有人言,如陳東樓尚在,則蜀山派當代第一劍修的位置,怕是還有疑問。
對此,已經九重天圓滿的南晉蜀山派掌門沈溪亦常惋惜不能與陳東樓探討交流。
若非修士壽命綿長,時光流逝下這麼多年過去,謝一楹等人難以抱有希望。
哪曾想,今天竟然重見這位陳師叔?
全元起目視麵前的中年男子,卻平靜說道:“煉器是道,符籙是道,無甚分彆,天宮各司其職,三界清平,同樣沒什麼不好,似你這等以下犯上的小輩,自有天條懲處。”
中年道人招手,無形之力牽引七尺巨劍回到身邊,笑道:“仙人,好大的派頭。”
說話同時,他身形似是消失,與那巨劍相合,轉眼化作一道匹練般的紫色劍光,便斬向全元起。
他這一出劍,全元起先放下心。
對方並沒有成就道家煉器派登仙的大逍遙之境,仍然還是九重天境界,不過看上去已經是九重天五層圓滿的散仙小逍遙之身。
全元起有心起走玉清彌羅洞天,不耐煩與之糾纏,當即祭起一件法寶,卻是自己本命法寶之一的承天旗。
承天旗一卷之下,天昏地暗,要將那劍光卷住。
豈料劍光靈動,速度飛快,轉眼便越過承天旗的阻攔。
全元起不禁驚“咦”一聲。
他那裡知道,如今雷俊法力通玄,已經不似以往那般隻能單純憑元磁飛劍克敵。
他速度奇快,便是不施展雷帝真身,速度都淩駕眾多仙境一重高手之上,也淩駕於全元起之上。
有陰陽有無寶光加上暗中的太清八景寶蓑遮掩,雷俊隻要跟北極劍一同動起來,注意動作軌跡,在外界看來就仿佛煉器派修士仙魂寄劍,身與劍合一般。
雷俊化身的“陳東樓”四方穿梭不停,著急離開娑婆避免夜長夢多的全元起,當即展開自己的道景玄垣。
一時間就見天地仿佛二分。
上方是天宮虛影。
下方是黃泉九淵。
中央一間巨大的寶閣,內藏法器、法寶眾多。
正是全元起的道景玄垣·天地寶閣。
他修行上受高天隨影響極深,便直接體現在自己的道景玄垣上。
隻是一入道景玄垣,全元起就感覺似乎哪裡不對。
仙境一重的天市垣,助他攻擊殺伐拔高一大截。
問題是,對方九重天,攻擊力比他強,還強出很多?
全元起正感到心驚之際,“陳東樓”忽然停下。
陰陽有無寶光不再籠罩自身,而是籠罩全元起,頓時讓全元起一時間身形滯澀遲緩。
同時除了北極劍之外,周天劍、廣莫劍、瀚海劍,太乙破闕劍一同出現,化作連環流光,半空中一閃,便紛紛到了全元起近前。
不論威力還是速度,都比先前在外麵時強盛太多!
並且全元起靈覺也不易洞察這些飛劍的動向。
這廝,剛才在隱藏實力?
他是道家煉器派仙人?
全元起移動不便,幾乎隻來得及下意識招出自己的本命法寶承天旗、九淵鼎和陰符槍。
但承天旗被威力比先前大出太多的北極劍當場一劍斬斷。
九淵鼎則被太乙破闕劍射穿。
全元起陰符槍威力發揮到極致,合人發殺機,天地反覆之真意,勉強擋住廣莫劍。
他全力施展自己的仙訣三才煉天大法,凶猛火力爆發出來,抵禦雷俊的陰陽有無寶光,令自身重獲自由,連忙挪移躲避接下來飛射的瀚海劍和周天劍。
但下一刻,就被“陳東樓”貼身靠近。
“陳東樓”伸手五指一劃,抓破全元起道景玄垣內用於護身的五色之雲,然後手掌繼續向前,將對方拿住。
全元起欲要掙脫,但完全徒勞。
下個瞬間,方才飛出的北極劍倒轉,劍鋒頓時貫穿全元起。
不過,不致命。
反倒是“陳東樓”身上,現出仿佛被全元起陰符槍所傷的傷口,看上去極為慘烈,可能致命。
……可我壓根沒刺中你。
全元起心頭有所明悟。
但與此同時,“陳東樓”太乙破闕劍斬斷陰符槍,緊接著與廣莫劍、瀚海劍、周天劍一並收起消失。
唯獨北極劍再放,斬破全元起的道景玄垣·天地寶閣。
外界,方簡、謝一楹等人正焦急望著那巨大的道景玄垣。
這時忽然就見一道紫色的劍光斬破道景玄垣,眾人精神為之一振。
待道景玄垣破開,就見“陳東樓”和全元起皆負傷。
雖然看上去“陳東樓”傷勢更重,可謝一楹等人還是感到震撼。
觀先前被對方道景玄垣攝拿前的場麵,陳師叔仍是九重天修為境界,尚未登仙。
此刻他雖然沒像雷天師一樣,完成逆斬仙人的壯舉,但仍令眾人隨之心旌動搖。
蜀山陳東樓,以人身之軀,切切實實傷到仙境的全元起。
隻是當前這一戰的結局……
眾人正擔憂時,忽然有黑暗的圓球出現,籠罩四方。
來不及開口說話的全元起,和“陳東樓”都被籠罩其中。
那是全然不同於天地寶閣的另一方道景玄垣。
其他相對陌生的人還不敢肯定,來自大唐的方簡、謝一楹等人已經歡呼起來:
“是雷天師!是雷天師的道景玄垣!”
全元起瞪視“陳東樓”恢複雷俊本來麵目。
收取望舒流波花費了一些時間,歸藏那邊已經塵埃落定,他索性過來娑婆這裡,還來得及堵住全元起。
而此刻一同出現在雷俊道景玄垣內的人,還有大師兄王歸元。
雷俊:“請大師兄和我一起送陳長老一程。”
王歸元歎息:“好,也算有始有終。”
他化作法清和尚,再由法清和尚漸漸化作陳東樓模樣,一如當初在地海時仿冒雷俊。
而雷俊本人則到了全元起身邊。
玄黃宇宙解除散開。
一個身材高大,身披九色離羅帔,頭戴元始冠,腰懸紫雷劍、白玉印的年輕道士,這時出現在方簡、謝一楹以及其他身處娑婆內的大唐修士麵前。
正是當代天師雷俊。
而他一隻手,五指張開,手掌輕描淡寫蓋在說不出話的全元起頭頂:
“我撫仙人頂,散發斷長生。”
全元起頭頂道冠破碎,頭發散落下來,整個人氣息斷絕消失,就此直接快速腐朽,再無生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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