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鳶被點到名,側頭對上明德帝的雙眸,微微一笑,大步走進空曠的步射場中,與唐星河並肩而立。
他穿著與唐星河一樣的雲起書院院服,挺拔如鬆,風姿綽絕。
他是教諭,也是學子。
他的聲音響徹整個步射場,他所說的那段話後來被記入北翼史冊。
他從容提了一口氣在胸腔,緩緩道,“借用一位梁先生的話,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
看台上文人至少占了一半,聞言大為震撼。互相看一眼,都似乎在問,誰是梁先生?
岑鳶低沉又激越的聲音繼續響起,“今日之少年,在我想來,與年紀無關。少年是什麼?少年應是一種品質,是勇氣,是無畏,是堅持!”
時安夏想起前世北翼兒郎前仆後繼,為國捐軀。
靠的是什麼?不就是勇氣、無畏和堅持嗎?除此之外,還有……
她緩緩站起身,與岑鳶遙遙對望,“少年也是赤誠,是熱烈,是忠貞!”
她的聲音不大,可目光堅定。
整個步射場安靜得震耳欲聾。
不知不覺,所有考場上的舉子都走入場內,不分書院,不分彼此,站在唐星河與岑鳶身後。
他們神色肅穆,就連隨時打鬨不休的霍斯梧和馬楚陽都一臉正色。
文舉榜眼陸桑榆看著這幅動人畫麵,朗聲接下去,“少年是克製,是隱忍,更是張揚!”
考場上正記錄考試盛況的黃醒月朗聲續,“少年是旭旭朝陽,是灼灼烈日,是皎皎明月。”
不知看台上誰說了一句,“少年是清風急雨,是鋒芒乍現,是長劍出鞘!”
這是岑鳶提前排好的《少年說》簡單話劇,原打算在武舉結束時做一次振奮人心的彙演。
不料這一幕提前上演了,天時地利人和,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氛圍。
時安夏不知道什麼是話劇,但這幾句話確實是她最想說的:“若正彷徨迷失,願你不忘初心;若正誤入歧途,願你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儘管已在做局,布下了天羅地網;儘管請君入甕,要殺他個片甲不留;儘管一切儘在掌握,可仍舊避免不了傷亡。
時安夏還是希望有人能迷途知返。
就算放下屠刀,不能立地成佛;至少不要扛起大刀,對準你的同胞和你的家人,不要將你出生的土地用鮮血染紅。
岑鳶望著少女發亮的眼睛,微微一笑,遙遙相望,“願你,歸來仍是少年。”
迷途知返,歸來仍是少年。
儘管知道這些話對許多喪儘天良的人來說,沒有一點意義。
可他知,他的小姑娘依舊一片赤誠,心懷美好。
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如同一場山呼海嘯轟轟烈烈的洗禮……我們都是少年。
整個步射場人滿為患。因為外場的人不知這裡發生了什麼,也紛紛跑到這邊來看。
連東羽衛和衛皇司都撤了防,讓人湧進步射場觀看這場突如其來的華麗洗禮。
此時,場內已是人山人海,走廊上,過道上,一直延伸到門外,全都是人。
他們一臉茫然,隻知明德帝也在裡麵。
“這裡在做什麼?不是步射場嗎?為什麼我感覺裡麵在舉辦詩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