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露,曉露,出來散步吧。”窗外露出一張很是陽光的青春笑臉,是本校的一個男生,她的又一個追求者。這個男生與她同鄉,長相帥氣,家境不俗。可她對他就是沒有特彆的感覺,總覺得他除了追求她以外沒有了彆的追求,並且有些幼稚,那幼稚跟她的無涯哥臉上身上的單純不可比擬,幼稚和單純聽上去極為相似,其實兩者互不搭界。單純,有的人五十歲、六十歲甚至七十歲還保有這種特質,但有的人卻哪怕在十八、九歲二十多歲就完全沒有了這樣的特質,單純不是幼稚,更不是傻。
“我沒空兒,你自己去吧。”葉曉露已不是第一次對這個男生作類似的回答了。這是一種不軟不硬的很給對方麵子的拒絕。過去,其他的對葉曉露的追求者們在得到這種回答幾次後,便明白了葉曉露的話中之意,接著就卻步了。但是這個男生卻不,他依然會來約葉曉露,也依然會得到不軟不硬的回絕,依然一個人有些落寞地走在校園裡的林蔭道上,心裡想著下一次如何成功將葉曉露約出來。
因為是同鄉,偶爾周末回家時,這位小同鄉會執意與葉曉露和司靈蕊一起乘車回來,還自詡說願意當她們的守護神。然而一路上,葉曉露和司靈蕊同坐前排的雙人座上,小聲地快樂地說著話兒,故意不搭理他,好在他並不生氣,也沒有氣餒。
看著窗外男生煢煢而去的背影,葉曉露忽然心生惻隱,但她還是提醒自己,感情,是不可以帶有同情和施舍的成份的,否則,無論對人對己,都是一種錯誤,還是一種不負責任。
葉曉露感到了時光的漫長,也感到了空間的闊大。
興許是由於分心,有幾個科目她都是涉險過關。好在,她過關了;好在,畢業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有些同學在為將來的工作和飯碗發起愁來,但她卻並不,爸爸對她說過,他去找過鎮醫院的院長,極有希望接收她;哪怕不接收,她知道她還有一個退路,那就是到夢曉推拿店去。其實,她更希望退路變成前路。可是爸爸媽媽卻另有考慮,她看得出來,更感覺得到,他們並不讚成她和她的無涯哥之間的交往。
兩周的時間度日如年般地過去了。
葉曉露和司靈蕊早早坐上了開往家鄉的客運班車,剛落座一會兒後,卻見一個高挑挑的身影也上了車,是另一個班的同鄉同學,常磊磊,自詡說誓要當她們的守護神的男生。常磊磊對她們笑了笑,打了招呼,坐到了她們的後麵。
常磊磊在叫葉曉露:“曉露,曉露,”
葉曉露沒有回頭,說:“怎麼到處都會遇到你啊?”
常磊磊說:“我不放心你們,保護你們唄?”他將“你”字後麵加了個“們”字,既顯得自然,還使得他的企望不那麼暴露,並且也不容易招致葉曉露的反感。
葉曉露說:“誰稀罕你保護啊?看你長得那麼苗條,能保護好自己就不錯啦。”
常磊磊握拳揮了揮,說:“我可是咱們校的籃球名將啊。”
葉曉露和司靈蕊一起笑了,司靈蕊打趣道:“什麼籃球名將,每一回比賽都是替補隊員,跟觀眾差不多,拍手鼓掌。”
聽了這話,連常磊磊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汽車駛動了。
葉曉露不再答理常磊磊的貧嘴,免得他多想,更免得他心存奢望。
司靈蕊當然察覺得出葉曉露的心思,她偶爾用極簡單的短語回應一下常磊磊,以免他產生熱臉貼上冷屁股的尷尬。
時間在汽車的風馳電掣中一點點過去。
那個年代的客運班車,由於大多承包給了私營業主,於是為了贏利便常常不守規矩,哪怕是在大馬路上也會有乘客上下。葉曉露和司靈蕊沒有在終點站也就是縣城裡的客運站下車,而是在剛進城的一處馬路邊上下了車,因為這裡離夢曉推拿店更近一些,這一點,夢獨和葉曉晨也是知道的,偶爾他們去接她們時,也會直奔那個不是正規下車點的下車點而去。
葉曉露和司靈蕊下了車,她們看到,路外的一小塊空曠地上,有幾個少年在踢球,有的是黑發,有的卻把頭發染了黃色或棕色。
坐久了,腿腳有點兒麻,兩人在地上輕輕跺著腳,以便消除麻木,然後,去夢曉推拿店。她們聽得身後有動靜,回頭一看,竟是常磊磊。
葉曉露輪了常磊磊一眼,便轉回頭,不再向他投去一瞥。
司靈蕊說:“你怎麼也下來啦?你不是要到車站下車然後轉車回家嗎?”
常磊磊說:“我想看看你們要去哪裡?”
“我們去哪裡關你什麼事兒?”葉曉露不耐其煩地問道。
“我說過的,我不放心你們啊……”
還沒等常磊磊把話說完,葉曉露道:“我們也說過的,不稀罕,用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