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堆疊在縫隙裡,粘了不少蛛絲和灰塵,但好在,沈衿還是將它完整挪出,擺放在桌麵上,排成一排。
灰塵被沈衿細心撣去,但隨著時間流逝而產生的褶皺、淡黃卻無法消除。
她不知這三團紙在空隙裡隱藏了多久,隻能推測,這些來自於許久前,同樣住在這裡的重症患者。
沈衿打開了第一張紙條。
字體端正飄逸,主人應當有練過專門的書法。墨痕有些暈散,不過不影響閱讀。
紙條上寫:“希望通過積極治療,出院和他組建一個完美的家庭。”
很明顯,來自於一個未婚女性的期盼。她因為有些疾病暫時無法與男朋友結婚,進入病院後,尤為積極地許下關於未來的願望。
她後來如何,順利出院,又順利組建她夢想的家庭了嗎?
沈衿攤平了第二張紙條。
“我遺忘了很多,頭發一根根往下掉,不得不聽從護士的建議剪掉了長發。我以為我病得更重了,醫生卻告訴我,我正在變好。這是真的嗎?沒關係,變好了,我就可以出去了。”
第二張紙條寫下的時間明顯是經曆了一段療程後。她的記憶與身體出現問題,醫生的診斷卻給了她正在痊愈的錯覺。
沈衿握住紙條的指尖攥緊,再次將它揉皺成一團。
第三張紙條,就是她最後的結局了。
在沒有打開它之前,沈衿一直抱著期待。直到她看見紙條上飄忽無力的字體。上方還有濕完又乾的水痕,以及發黑的血跡。
她寫道:“我不該來這裡的,媽媽救……”
她連求救信都沒有寫完。
沈衿沉默著,將這三張紙條團攏於手心,揉成一團後,塞進原來的位置,恍若一切都未發現。
暖白的布料即便蓋在鐵板上,依舊阻擋不了浸出的冷意。
她一直知道,這家病院並不像外表這般簡單,但看著最後那句向媽媽的求救時,還是忍不住沉默。
……
“叮咚。”
牆麵懸掛的廣播傳出聲音。
“距離夜間節電模式還有半小時,為了您的安全,請各位患者及工作人員不要在走廊逗留。”
“不要逗留。”
沈衿站在鐵門內側,透過貓眼,打量著外部的廊道。
因為貓眼的原因,視線有些發黃。在廣播聲音響起時,醫院似乎陷入了規律的震動。她看見尚且在外的人在第一時間放下手裡的工作,朝各自的房間走去。
離廣播聲響不過五分鐘,廊道已經徹底清空。
這效率,未免也高了些。
人都走完了,那就到沈衿出去的時間。
隻見她按下門把手,穿過門縫飛快閃身,隻是一瞬就到了監控盲區。
她來這裡時,便將離開路線規劃好了。
廊道的燈處於閃爍狀態。不像是節電,反倒是年久失修,在報廢的邊緣。倒是牆麵的綠色提示牌,光源穩定,可以充作照明。
506在中間的位置,往前走是護士站,往後是同樣的重症病房。沈衿自然選擇從護士站開始,一間不落的看過去。
護士站裡,四個護士圍成一圈,手裡正在打牌,煙霧彌漫熏得人惡心,像極了棋牌室。
護士依舊穿著統一製式的粉色護士服,隻是在閃爍的黃燈下,衣服露出一塊又一塊斑駁的陰影。
好在那頭熱火朝天,沒人注意到窗外一閃而過的身影。
沈衿趴在501的門口,透過貓眼,打量著屋內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