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你不止眼瞎,還心盲。”
解雨辰撂下這句,越過幾人就往門內走去。
他微微側臉看到立在幾步之外的管家,他聲音又輕又低,但是帶著完全不符合年齡的威懾力。
“給我找個理發的,另外把我的衣服送到房間去。”
管家聽到這話情不自禁就彎了腰,這自然而然的動作令他稍愣了好會兒,才想起去看現在真正當家解夫人的神情。
他見解夫人眼眸輕微朝解雨辰滑動了下,才忙不迭應允。
“是,少爺。”
理發師傅很快上門,解雨辰的頭發被自己剪爛了,任由師傅手藝再好,也隻能修得極短才看上去不那麼愚蠢。
頭發就是這樣,長直的時候很柔軟順滑,但若貼著修剪,便是要破出頭皮的硬茬子。
理發師傅拿出小刷子將細末頭發全部掃去,解開圍布,恭恭敬敬說了聲。
“少爺。”
解雨辰睜眼,眼睛幽深得像一汪平靜古潭,他看到不諳世事的八歲小花在這古潭裡慢慢溺斃。
解夫人教訓的是,喜怒不形於色,好惡不言於表。
“好。”
解雨辰起身摸了摸自己的短發,給管家揮了下手,管家立馬引著理發師傅出門。
解夫人今天給他買的都是有點派頭衣裳,不外乎是些小襯衫西裝褲,小皮鞋。
還算她這次長了心,這次衣服穿在解雨辰身上很合適挺括,讓他精神不少。
他看著衣櫃裡的裙子笑了下,他將那些全部收了起來,以及那把長頭發全部封存進箱子。
他做這一切的時候,想了很多。
譬如黑瞎子這半個世紀裡經曆了什麼?所謂心上人又是誰?刻著小花的身份識彆牌被他扔了麼?
那麼現在,他對“花兒”現在的態度又是什麼?
不過這些問題暫時隻占據解雨辰思考的小部分,他有些自嘲,那個時空的日子蒙蔽了解雨辰的理智,也讓他忘記了在解家的生存法則。
感情這種東西,於他而言根本不是雪中送炭,而是功成名就之後的錦上添花。
他竟然落入屠癲設下的這個圈套,變得心浮氣躁,犯起糊塗,輕易地被激怒與蠱惑。
屠癲要拿黑瞎子做文章來對付自己?
倘若黑瞎子這麼愚蠢,解雨辰覺得自己以後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嘲笑他。
他走到大廳的時候,解夫人不在,隻有黑瞎子和屠癲。
解夫人的課題總是布置在每一刻,要讓解雨辰爭母親,也要讓他爭教習先生。
不過此時,大廳氛圍很古怪,與解雨辰預想中的言笑晏晏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