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蜿蜒官道上奔馳,時而見雨,時而見晴。
從石門縣到光州府,路途需耗掉兩個時辰有餘,幾人帶足了水食,馬車坐累了,就在路邊尋一處風景宜人之地稍作休息,再啟程。
官道上,每隔十裡必有一亭,既為休憩之所在,也是重要的地輿標記。
大家就選在這歇腳了,春翹提著食盒,將糕點茶水擺放在亭中石桌上。
薑籬看著亭外天空,幾朵灰白的輕雲點綴,霧蒙蒙的日頭時隱時現,近處青竹篁篁,細雨穿林打葉,發出沙沙的柔和聲響,與山道那頭古樸的小橋流水人家交織成悠揚的民間小調,寧靜溫婉,超脫世俗。
她不由得就想到蘇東坡名篇《定風波》,吟誦而出,“莫聽穿林打葉聲……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方念罷,周圍藍玉幾人,還有隨行車夫和大方,紛紛拍手叫好起來。
胡曉蝶愛心眼盈盈看著她,“大人好文采啊,出口成詩,太應景了!”
老車夫也誇,“從前隻知道讀書人口才了得,沒想到大人是坐下來就能念三句,喝杯茶就吐出大文章啊!”
“沒有沒有,這是東坡居士大文豪的詞,不是我的。”薑籬趕緊澄清道。
所幸,在場哆來咪發唆,五個人加起來的學識和眼界都沒有三分之一桶水,沒人質疑誰是東坡居士,卻深深記住了這位喜愛簡樸生活的大詞人。
薑籬隨後問了藍玉,自她宣布要在光州府設立旗艦店的消息,婦人們私下如何議論?
藍玉放下茶杯,嚴肅道,“各隊皆有爭相表現,都覺得自己能力突出,都想競爭船艦店……”
“是旗艦店!”胡曉蝶趕忙糾正。
藍玉和薑籬對視一笑,藍玉道,“旗艦店,就是很大的一家店,像船一樣大,對吧大人?”
薑籬頷首,“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有實力都向往旗艦店,因為加盟費用全免,都是白撿為何不撿最大的,大家都想要,藍玉嫂子是如何協調的呢?”
藍玉有些不好意思說,在小蝶幾次催促下,才鼓起勇氣道,“民婦確有一些想法,不知是否有用,大人聽了莫要笑話民婦啊。”
薑籬含笑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民婦覺得,既然大家起步相同,就不要弄內部矛盾,這個旗艦店擺明了是個大餡餅,誰都想要啃一口,咱不妨開一樣大的店麵就好,避免爭搶。”
薑籬放下了手裡的糕點,為二人倒茶,笑道,“嫂子說的在理,可咱們初來乍到,聲勢不夠響亮就沒辦法在短時間做到人儘皆知,生意如果不好,大家的信心就會大跌,掙不到錢就會有小九九,這才是所謂的爭搶,
大夥都是一樣的店,這是做不到的,畢竟不可能每個店的選擇都在當街或人流密集處,總是街頭巷尾這樣的排兵布陣。
再一個,如今咱們才是幾家店鋪的規模,也再沒彆人了,以後就是加盟的事,來一個財大氣粗的富商,他的門店比咱們所有店鋪都大,百姓是不是就認為他家好他家正宗啊?所以旗艦店一定得有,那是公司股東們的臉麵,也是吸引加盟商的必要條件,這個店是不屬於任何一個小隊,卻要不定期,從各分店裡抽調手藝好的過來經營。”
藍玉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大人要去拜見知府夫人,想拉她入股基金會,民婦原以為是要找知府夫人合開這家店呢?”
薑籬笑道,“入股也有,合作開店也行,要看翁夫人決定,這裡麵還涉及翁大人,翁大人在光州府深耕多年,財力如何咱們不知道,但人脈肯定有的,
朝中官員不可從商,但他堂堂四品,要養一大家子又要養一堆的幕僚,他又以清廉標榜自己,真是如此,翁夫人娘家可得填補不少呢,這些大男人總覺得是靠他掙的那些俸祿就足夠養家,其實沒有妻子勤儉持家,他們如何衣食無憂地指點江山呢?”
“對對對,大人說得一點沒錯,”一說持家之道,藍玉就一疊聲稱是,簡直是說到她心坎裡了,
“大人沒來之前,我家老曹一個月就拿七八百文回家,他又好酒,與夥計每天必飲幾盅,哪點錢哪經造啊,幾天就花完了,還不得是民婦用嫁妝來貼補,等我跟他念叨時,他還說我花錢大手大腳的,大人你說句公道話,氣人不氣人,真想給他兩腳!”
嘚嘚嘚,藍玉還數了好些臭男人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事,身邊幾人聽著,笑得前仰後合。
閒言碎語過後,言歸正傳,薑籬繼續道,“這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官員不得從商,沒包括他身邊人,所以就會安排自己的夫人啊,外室啊,或是培養的心腹做生意,如此才能保證自己日常開銷,翁大人在我看來還是比較廉潔一個人哈,
翁夫人呢,要麼是娘家資本雄厚,她自己對於做生意有靈活頭腦,這樣咱們找她商談就不用太費事,要麼就是一直被翁大人耳提麵命不許碰生意,那日子過得就清苦咯,咱們去談合作,翁夫人苦日子難久矣,會十分心動,但她拿不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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