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完禮才意識到少女現如今隻是一個奴隸!哪怕她原來貴為公主,現在價值四千金,也不過是個貨物罷了,論身份,連她們這些侍女都比不上。
其中一名侍女抬手擊掌。
一群人聞聲呼啦啦湧入院內。
侍女手法嫻熟地替師玄瓔包紮好脖子上傷口,而後領著她走出院落,上了停在外麵的馬車上。
師玄瓔從頭到尾十分配合,惹得之前被趕出盥洗間的幾個侍女頻頻偷瞧。
“我兄長呢?”師玄瓔用目光抓住一個偷看自己的侍女。
那侍女抿了抿唇,垂頭不語。
師玄瓔沒有繼續追問,隨手撩開車簾向外看去。
馬車行駛在青石板路上緩緩前行,路上開始逐漸出現行人,道路兩側也有了建築。
這裡是瞿國都城,開闊粗獷,與風景秀麗、處處精致的小陳國截然不同,放眼望去,就連走在路上的行人都格外潦草。
師玄瓔接收了亡國公主“陳文江”的所有記憶,從頭回顧至今,實在乏善可陳。
文江公主活了十六年,從未踏出過宮門一步,甚至連自己的小院都很少出。
她生母身份低微,沒有什麼見識,卻用生存智慧在冰冷的宮廷裡保全了自己與女兒,隻是,陳文江也養成了一副膽小如鼠的性子,在宮裡行走都得貼著牆根才有安全感。
她唯一一次成為眾人的焦點,就是宮門被破那日和眾多妃嬪皇子皇女一起被趕到大殿裡,她在一片寧死不屈中向敵國將領磕頭求饒。
當天求饒的人,還有她的兄長陳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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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瑄與文江不同,他的母親是寵姬,自幼嬌生慣養,平素破了一點油皮都要驚動半個太醫院,何曾吃過丁點苦頭?
師玄瓔仔細回憶陳瑄母親的容貌,發現隻有一個模糊的身影,似乎她從未敢直視過那個女人。
實際上,陳文江的求饒也並不是那麼難以理解,她被母親小心護在羽翼長成了一隻“鵪鶉”,一生唯一一次勇敢,是在敵國將軍的刀鋒揮向母親時,撲出去給敵人磕頭,求他放過。
她是可以為了母親豁出去的人。
然而,無論因為什麼,兄妹二人都同樣成了小陳國的恥辱,那些因為國破而無能為力的士人、官員,將所有的怒氣全都發泄到他們身上,言辭極儘侮辱。
而在瞿國,他們便是近期最熱門的談資,最好笑的笑柄。
可以說,現在最想他們的死的人不是瞿國人,而是小陳國的人。
師玄瓔想,塵核上附著的殘念是身係天下命運之人,塵芥裡好幾個國家,那麼多的權貴,誰才是那個天命之子呢?
總不會是陳瑄和陳文江這兩個慫包吧?
若真如此,那這個世界滅的不冤。
一隻手從身側伸出,扯住車簾,輕輕合上。
師玄瓔側首看了身邊的侍女一眼,沒再拉開簾子,隻抱臂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在她閉上眼的那一刻,察覺到俯首的侍女們不約而同的抬起頭打量她。
沒有人知道籠子裡換了個人,所以在這些人眼中,陳文江是個特彆矛盾且神秘的人,看現在淡定從容的樣子,很難想象她曾經趴伏在某人腳下痛哭流涕、苦苦哀求。
約莫半個時辰後,馬車緩緩停下。
“到了。”侍女喚醒她,“文江姬,請下車。”
師玄瓔睜開眼,安安靜靜的跟著下車,走進一處府邸。
漆黑寬闊的大門緊閉,隻旁邊角門開了一條縫。
師玄瓔再一次看見了青衣女,這一次她與那些侍女一樣,眼神探究又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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